“而像這種本身無惡臭，同時又沒化作黑水的死法應當也不屬於化屍水吧。”徐青妖替他講出來。
王燭點點頭，繼續轉圈研究。
這會兒功夫，從臥房外走入三個人，第一個麵容和藹身穿絳紫袍的便是地佛知縣花久鬆，緊跟著一人五十多歲年紀，一張平淡無奇的國字臉，但舉手投足間給人以幹練穩重之感，他乃是郾城捕頭鐵西雁。鐵西雁身後是他的得力幫手，捕快方璋。
“我就知道你聞風會來，我剛跟鐵捕頭談及你智破蠡屍黑俑案，鐵捕頭對你是讚不絕口。”花久鬆頗為自豪，畢竟是地佛本土的俊才。
“你就是徐青妖。”鐵西雁像是擠出一絲笑容，看得出他平日裏很少笑。
徐青妖點頭稱是，鐵西雁頷首道：“少年有為啊，反正花大人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郾城，如果你願意可以來協助我。”
“我願意。”徐青妖想也不想便道。
鐵西雁滿意地看著徐青妖，接著方璋便介紹起孔天陽案，第一個發現孔天陽被害的是丫鬟秋萍，秋萍的慘叫生驚動了護院，十數名護院馬上在孔府搜查凶手，但毫無收獲。
方璋言道：“屍體雖然麵目全非，但孔府家眷通過辨認殘肢確認了死者就是孔天陽。孔天陽死前持劍，說明有心跟凶手一決生死，但從現場痕跡來看，並未發生過激烈爭鬥。據聞孔天陽師從虎袢山無量宮的火尋道人，一手烈陽劍法已得八分真傳，凶手竟能令如此厲害的孔天陽毫無還手之力，可見凶手武功深不可測。”
鐵西雁麵沉如水，緩緩道：“徐青妖，我便喚你青妖吧。你可看出屍體身下還藏著玄機？”
“哦。”徐青妖並沒多關注屍體，實際上能多瞧兩眼就已經是極限了。
鐵西雁抽出官刀，用刀背挑起一塊屍肉，就在尚且完整的左臂下的石磚上，用血跡留下了三個蠅頭小字——流魂香。
“流魂香？”徐青妖詫異道。
徐青妖注意到方璋臉色一變，他嘴巴張了張看向鐵西雁。花久鬆吸氣說：“流魂香好像似曾耳聞啊。”
鐵西雁收刀入鞘，似便回憶便道：“流魂香事關一起十二年前的滅門慘案，今日孔天陽之死，現場再現流魂香三字，我想十之八九跟當年慘案有所關聯。”
“十二年前的滅門慘案？”徐青妖不由好奇。
鐵西雁引領花久鬆，徐青妖來到隔壁小廳，長籲一口氣講述道：“滅門案說來話長，但既然牽扯在此也不得不舊事重提。這流魂香乃是擁有三百年製香工藝的郾城葛家所持有的獨門秘香，這種香極為難得，而且附有傳說色彩，據傳說每一代葛家家主隻能製作一盤流魂香，因為流魂香需要注入製香人的一絲心脈精血，而心脈血一生隻可注入一次，若妄想第二次則其人必猝死於心髒耗竭。”
“如此血脈之香實在聞所未聞。”徐青妖覺得又驚又奇。
鐵西雁繼續說：“流魂香的傳奇之處並非在此，而是在於傳說中的流魂香具有活身續命的逆天之效，隻要一息尚存，燃一盤流魂香，不管多重的傷病都能起死回生。即便你已天人五衰，燃一盤流魂香，你就能重煥生命活力。如此起死回生又延年益壽的神香，讓無數貪生怕死又呼風喚雨的守財奴，掌權者趨之若鶩，不過絕大多數都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因為太過稀有，總之能得到流魂香的人屈指可數，葛家似乎也不情願出賣。”
方璋接口說道：“其實除了流魂香之外，葛家其他製香也是獨占鼇頭，當時郾城古香遠近聞名，製香葛家同樣如雷貫耳。而現今雲香會的什麼孔景黃郭白五家那時都是依靠葛家這棵大樹生存的小家族，隻是後來，也就是大約十二年前吧，葛家發生了一場詭譎離奇的滅門大火，整個葛家老老少少三十六口全部喪身火海，用了一整晚的時間才撲滅了這場仿佛無法熄滅的大火。而家主葛青塵的屍骸在院中一口枯井內被發現，他的身體被燒焦了七成，而臉孔更加慘絕，是一種紫紅綠黑黃多種顏色融合在一起的恐怖模樣。”
方璋當年在場，此時猶記得葛青塵那張如同地獄惡魔的麵孔，每每回想後背都不由得一陣發寒。
“葛家滅門後，流魂香也就此失傳。而孔景黃郭白五家迅速崛起，極快蠶食了之前葛家的財富地位，而三年前孔天陽創立了雲香會，讓郾城製香業再次飛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方璋道完關於葛家和流魂香的過往。
鐵西雁將眼光投向徐青妖，徐青妖略作思索道：“葛家滅門案看起來疑點重重，其最終受益的自是孔景黃郭白五家，如果當真是五家策劃了十二年前的慘案，那麼今時此地的孔天陽案極可能就是針對滅門案的複仇行為。”
鐵西雁低頭：“隻恨當初那場大火把一切罪證都燒的幹幹淨淨，未能查出滅門案真相乃是我這一生的遺憾。沒想到老天重新給了我一次解開懸案的機會，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也要查個水落石出。”
王燭狐疑地插嘴說：“那個我想問問，既然葛家都被滅門了，又會是誰在替葛家複仇呢？而且將擁有一身武功的孔天陽虐殺，難不成是葛家被燒死的冤魂們來報仇！”
“夠了貪財鬼，少在這裏妖言惑眾。”徐青妖瞪了王燭一眼。
“我隻是提出一個假設麼，好吧好吧我閉嘴。”王燭無辜地聳聳腦袋。
“閉嘴是閉嘴，但敢出手還得出手。鐵捕頭，我這朋友雖然有點油嘴滑舌，但驗屍功夫也著實不錯。我想如果屍檢讓他參與，或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徐青妖替王燭請纓，王燭也早已躍躍欲試，鐵西雁點點頭：“我聽花大人講了，說蠡屍案也有這位兄弟不小的功勞，自當請他幫忙。”
王燭被鐵西雁一誇，下巴都快咧到腦袋後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