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西雁凝神道:“目前來看餘下的景黃郭白四家危險重重,凶手已經拉開了一道血腥大幕,我們必須盡全力阻止慘劇繼續蔓延。”
郾城城南一片占地頗大的鬆林外,有一幢紅牆綠瓦,氣派宏偉的府宅,門匾上紫金鎏體刻寫著‘景府’二字。景府層疊錯落的明軒回廊裏隱藏著一座幽靜花廳,景二就身處花廳中,揉著太陽穴坐在舒適的虎皮椅上,旁邊是一個跟他容貌有幾分相似的緞衣男子,疑慮地望向景二。
緞衣男子乃是景家四爺,景四。這一代景家有四兄弟,不過景大兒時夭折,景三病故,故隻留下景二景四兩兄弟,景四以景二馬首是瞻,是景二的一大幫手。
景四憂心忡忡道:“二哥,我探聽到孔天陽被殺現場留有‘流魂香’字跡,這不明擺著是衝當年葛府滅門案來的麼,現在孔天陽已經死了,下一個會不會輪到我們?”
景二爺神情繃得緊緊的,語氣帶著茫然:“按道理葛家應該死絕了,不存在漏網之魚,但現在卻有人跑來殺了孔天陽,還留了流魂香的標記,是想替葛青塵報仇,還是另有目的——總之這事透著古怪,的確不得不防著引火燒身。”
“對了老四,我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景四回答:“我暗中派人監視葛家廢墟,果然不出二哥所料,廢墟中來了不速之客。有一個頭戴鬥笠,身穿黑氅的男子在廢墟腹地燃香祭拜,我沒敢打草驚蛇,隻讓阿虎阿豹偷偷盯住了他,看他還想怎麼樣。”
“黑氅人,祭拜,莫非也是跟葛家有關係的人。”景二陰鷙目光一點點收攏,投放出狠辣神情。
“讓阿虎盯牢了,如果真可疑或者有一絲可疑的苗頭,哼,郾城外的黑石崗會是個不錯的埋骨地。”景二爺冰冷冷地笑了兩聲。
“我懂了。”
“喔,還有那個蘇好,我已經派了彭厲出馬。嘿嘿,二哥什麼時候有了心思,我就讓彭厲將她擄來。”景四猥狎地惡笑。
景二爺回味著蘇好讓人著迷的身段容顏,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又緩緩搖頭:“先別動她,現在尚不是時候,就好像美酒需要慢慢品一樣,美人一點點征服才有樂趣。哈哈。”
“好,那我讓彭厲盯死了。”
未時天氣由晴轉陰,太陽仿若披上了一層似有似無的黑紗。
一輛粗簡馬車由遠及近而來。馬車停駐在一片殘垣斷壁的廢墟前,車夫有些害怕地對車內開口道:“兩位姑娘啊,你們要來的葛府到了,你們下車吧。”
車內兩位女子正是蘇好,還有丫鬟丁香。丁香扶蘇好下車,聲音簌簌地說:“小姐,這廢墟中陰冷嚇人,我聽說裏麵還死了好多人,小姐真想進去看看?”
蘇好拍了下丁香的小手:“鬼神亂力都是嚇唬人的,而且現在是光天化日又有什麼可怕的。你若不敢進去,就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回。”
丁香忽的抱住蘇好:“不,小姐去哪裏丁香就去哪裏。我不怕,我陪著小姐進去。”
蘇好報以柔軟笑容,連同為女子的丁香都不禁為之迷醉。便如此,兩個纖弱女子互相依偎著一步步走進了陰霾下猶如一汪無邊沼澤的葛家廢墟。
頹敗,荒涼,淒慘都可以用來形容這座曾經風光一時的葛家大宅,大部分房屋都被燒的麵目全非不成樣子,有的僅留下一堵牆,一扇窗,半截黑梁,走進去像是走進了一座用朽木殘燼裝點的迷宮。隻要是迷宮就容易迷路,更何況伴著陰風陣陣,鬼氣森森的氛圍,更讓人無法判斷自己走到了哪裏。
“小姐,這裏好像跟剛走過的地方一樣,我們……是不是迷路了?”丁香小手緊緊攥著一塊粉紅手帕。手帕猶香,少女心已亂。
蘇好不動聲色:“別害怕,這裏地麵上都是塵土,我一直在觀察塵土上的腳印和痕跡,這裏並不是剛走過的地方,我猜我們已經走到了葛府的腹地,快要到主人的房間了。”
“還是小姐聰明,我怎麼就不記得瞧走來的腳印。”
蘇好笑笑:“你也很機靈,隻是被嚇壞了。慢慢走也好,我本就想一點點把它走完。”
蘇好邊走邊環顧四周,眼神在每一處曾經的明軒,走廊,亭台樓榭的所在掠過,仿佛這裏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曾印在她腦海裏,一種傷絕的眼神在眉間一閃而過。
“前麵好像有動靜。”丁香警惕地說。
兩個女子走過一個堆滿碎石的院子,走進了另一個荒草叢生的院落,這院落竟然保留下來一棵蒼老古槐。古槐下是一輛獨輪車,獨輪車上放著一個一人長的箱子,箱門隨風微微張合,裏麵漆黑未知。古槐另一側堆著一個大土丘,土丘上斜躺著一個臉遮鬥笠,身穿黑氅的大漢,大漢正在打鼾睡覺,丁香遠遠聽見的就是大漢的鼾聲。
土丘背麵地上插著三炷香,供著酒菜。
“那個人是誰呀,怎麼一個人在這種鬼氣森森的荒院裏睡覺?”丁香又好奇又害怕。
蘇好還未開口,忽的從蘇好相反方向傳來一陣窸窣聲,蘇好立刻拉著丁香躲進了荒草中。眨眼間五個身穿黑色勁衣的男子兔起鶻落出現在了大漢眼前,為首的勁衣人嘶聲道:“這位老兄闖入葛府廢墟,不知有何目的,還請明講。”
鬥笠微微動了下,大漢猶如未醒,鼾聲如雷。
勁衣首領冷笑變臉:“好啊,既然你不願意說,我們便自己來查。去,看看箱子裏是什麼東西。”話音剛落,有兩名勁衣人躍至黑箱前,用手裏兵器想挑開箱門。但就在剛一接觸的瞬間,一陣破風聲突兀響起,兩道黑光擊中兩個勁衣人,將他們釘在了古槐上。
黑光赫然是兩枚鏽跡斑斑的鐵釘,勁衣首領剛剛一直緊盯大漢,但見大漢手腕一翻,就有兩道黑光飛出擊中同伴。此刻勁衣首領兩鬢落汗,毋庸置疑,這麵前裝睡的大漢是一個硬茬,勁衣首領用力咬牙,似要下一個很難下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