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權任性,自取滅亡(1 / 1)

●有權任性,自取滅亡

1946年,杜月笙59歲。

這一年,打擊接踵而至,如風暴般向他迅猛襲來。繼吳紹澍而後,恒社三大弟子之二的朱學範也離他而去。

戴笠曾品評過杜月笙門下能力最強的三大弟子:朱學範浮而不實,弊過於詭;吳紹澍天生反骨,必須時時留意;陸京士一腔忠義,比較可靠。

戴笠曾困居於浙西的一家寒酸客棧,幸遇老同學毛人鳳指點南下投軍。不過一年的光景就鹹魚翻身,時來運轉,正是得益於他有一雙犀利的識人之眼。他稱朱學範浮而不實,弊過於詭,這是否屬實,殊難定論。但朱學範以“工運”起家,是個行動派,他想在自己擅長的專業領域做出一番事業來,這卻情有可原。

1946年的2月,朱學範越看蔣介石越不順眼,於是與名噪天下的“七君子”沈鈞儒、鄒韜奮、李公樸、章乃器、王造時、史良、沙千裏聯手,再加上馬寅初、馬敘倫、黃炎培、劉清揚、曹孟君等各界名流13人,在重慶以中國勞動協會的名義召開各界人民群眾代表大會。

國民黨人對“代表”這個詞相當上火:你誰啊你?憑什麼代表別人?至少老子你代表不了!

在當事人看來,“代表”這個詞欺騙性過強,不是個嚴肅的政治表述。正常社會隻有具體事件的授權,脫離了這個範疇,就不具合法效力。但“代表”兩個字,無異於政治權利的一攬子授權,等同於對他人政治權利的野蠻剝奪,這是相當讓人上火的事。

於是,那些不想被朱學範代表的人就衝上來砸場子。當時的場景是,台下兩派人馬操棍子往死裏打,台上兩撥人瘋搶麥克風,誰搶到麥克風,誰的聲音就獲得了物理擴張,儼然就可以代表其他人了。

此次事件過後,朱學範越戰越勇,於是買棹東下,轉戰上海。

他說:“誰也甭想攔住我,這個代表,我就是要代到底!”

可是這時候,杜月笙根本顧不上他,一個驚天噩耗傳來,一下子壓垮了杜月笙。

這一年3月17日,戴笠乘坐航委會C-47型222號專機,從青島飛上海。駕駛員稱上海附近氣候惡劣,能見度太差,無法飛往。戴笠卻是有權就任性,非飛不可,結果飛行途中,飛機誤觸南京東郊板橋鎮的岱山,自戴笠以次,17人無一幸存。

聽到這個消息,杜月笙如遭雷殛,當時就喪失了機能反應,坐在那裏,不動,不看,不說話,也不哭,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弟子和家人嚇壞了,上前輕輕搖他,搖了好久,才聽到從他的咽喉裏發出一聲嗚咽,而後悲聲大慟,涕淚滂沱。

要說戴笠,對杜月笙實在太好。不說抗戰期間,他給了杜月笙一個最喜歡的美差、肥差,專職撈人養士,讓杜月笙在那段艱難歲月過的是富比王侯的快樂生活。就說上海光複以來,戴笠幹脆以杜公館為自己的辦公地點,每天不管多麼繁忙,必與杜月笙見麵晤談。在戴笠的庇護之下,杜月笙和他的徒子徒孫幸福得宛如米缸裏的一窩老鼠,除了幸福地開吃,別無憂心之事。

比杜月笙更傷心的,應該是萬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