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獸魂空間(2 / 3)

阿蘭搖頭:“沒有。”

“那你哭什麼?”

“有點難過。”

阿蘭說完,沉默一陣,才輕輕補充一句:

“常樂哥哥,我要嫁人了。”

“啊?”常樂目瞪口呆,阿蘭這樣說話,顯然要嫁的不是他!

就算他自己忘不掉雪螢姐姐,不打算挽回與阿蘭的婚事了,可一旦阿蘭真要嫁別人,他還是非常痛楚。

再追問幾句才知道,阿蘭的父親自從撕毀女兒與常樂的婚約,就開始向賤民區較為富有的家庭“推銷”女兒。而賤民區“首富”肉販子河生,本來就很喜歡阿蘭,經過一陣討價還價,終於將此事確定下來,阿蘭父親成功入手五十銀幣的聘禮。

“這不是賣身嗎?你呢?你自己也同意?”

阿蘭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常樂的聲音低沉下去:

“難道你……你自己也願意嫁他?”

阿蘭抬手擦了一把眼淚,歎了口氣:

“常樂哥哥,你連自己都養不活,拿什麼養我?”

常樂無言以對,阿蘭此話實在太有道理了。他隻得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雜亂的心緒,然後將那口氣化作歎息,緩緩吐出。

阿蘭抓住常樂一隻手,聲音也哽咽起來:

“常樂哥哥,阿蘭也舍不得你,以後……以後你就做我親哥哥,好不好?”

常樂久久凝望著阿蘭,然後苦笑起來:

“阿蘭,我一直都把你當親妹妹,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常樂這句話卻令阿蘭頗為意外,她失聲喊道:

“隻是親妹妹嗎?你說你要娶我的!”

常樂微微搖頭:

“咱倆好了這麼多年,嘴都沒親過,而且我也沒有別的齷齪念頭,我隻想照顧你,關心你,讓你開心,這不是親哥哥是什麼?”

阿蘭嘴一扁,嗚嗚地哭:

“你騙人!你明明喜歡我,有好幾次要親嘴,我怕懷孕才不讓你親!你當時還生氣!”

常樂搖頭苦笑,又有點心疼,從盆上取來毛巾幫阿蘭擦淚:

“你到現在還糾結這件事幹什麼?我對你是哪種喜歡,還有什麼意義?你都要嫁人了。”

“有意義!”阿蘭跺著腳哭喊,“你說過喜歡我,不能騙我!”

“好好好,我剛才的話是騙你。”常樂張開雙臂,將阿蘭輕輕擁入懷中,“我是真心愛你,從小就愛。”

“嗯!”阿蘭點點頭,這才擦了擦眼淚,滿意地伏在常樂胸膛,不過片刻後又紅著臉掙脫出去:“常樂哥哥,這樣不好,我再過幾天就要嫁人了,不能再跟你抱抱……”

常樂深吸一口,點了點頭:

“好,隻要你開心,愛嫁誰嫁誰。不過,我不讚成你為了錢出嫁,應該找個真正喜歡你的男人。”

“河生真心喜歡我。”阿蘭臉蛋越發羞紅,“他說,他做夢都盼著娶我,而且他能保護我,他有很多兄弟,還有刀。”

“殺豬刀嗎?嗬……”阿蘭對河生越滿意,常樂心裏就越酸,但他此刻也沒資格說什麼,惟有苦笑一聲,轉身就走。

即將跨過門檻時,常樂扭頭再看一眼阿蘭,眼前忽然朦朧起來:

“阿蘭,如果嫁過去受氣了,就跟我說。我從小就對你發過誓,哪怕你被惡魔抓走,無論多危險,我都會騎白馬拿寶劍去救你,這不是天真犯傻,是心裏話。現在也是一樣,我會保護你一輩子。買不起白馬寶劍,我就騎驢拿菜刀,誰欺負你,我就跟誰拚命!”

阿蘭聽到“騎驢”,“撲哧”一笑,隨後撅起嘴抱怨:

“常樂哥哥小時候勇敢,長大了就變窩囊了,隻會吹牛!”

“我不是窩囊,是善良。我這話是不是吹牛,我自己心裏清楚!”

說完最後一句,常樂毅然大步離去,因為再不走的話,滑落的眼淚就被阿蘭看到了。

自己家就在隔壁,但現在他不想回家,隻能掉頭從小巷另一端離開,不知不覺中,就到了鐵匠鋪。

鐵匠大叔擅長打造兵器,認識不少冒險者,肚子裏有很多故事,是常樂和阿蘭從小最愛糾纏的長者,鐵匠鋪也是兩個孩子喜歡盤桓的據點。

現在常樂卻已是形單影隻。

接著,他就從後麵爬上屋頂。

八年前,就是在這裏,他和阿蘭山盟海誓。

當時他剛剛為了受欺負的阿蘭出頭,把一個大孩子咬成重傷,結果回家後又挨父親一頓揍,那也是常樂記憶中最後一次跟人打架。

事後阿蘭拉著他,兩人一起攀梯子爬上鐵匠鋪屋頂,在這裏看夕陽。

“常樂哥哥,你這麼勇敢,就像故事裏的王子!”阿蘭感動得眼淚汪汪。

“阿蘭就像公主!”常樂微笑。

“公主都要嫁給王子!”

“阿蘭,我長大了一定娶你!”

“嗯!常樂哥哥,阿蘭長大了一定嫁給你!”

一對賤民兒童以“公主、王子”互稱,對視一笑,就這樣山盟海誓了。

現在,鐵匠鋪已經燒毀了一次,重建的鋪子更高大,屋後也沒了梯子,但是難不住身手靈活的常樂。

躲在屋頂沒人看得到,他終於可以痛快地流淚。無論如何,阿蘭這件事還是令他非常傷感,因為遭遇背叛,更因為童年純真夢幻的破滅。

當然,哭到後來他發現,自己對阿蘭的變心不那麼難以接受,也已生出些“祝福”的心思,隻要她跟著河生能過得富足美滿就好,他真正哭的,還是雪螢!

他曾經擁有世上最甜蜜的幸福,但這幸福竟如此短暫!怨泰勒少爺狠毒殘暴,也怨自己麻木遲鈍!

頸前的“幸運鈴”又在奇怪地發熱,或許應該給它改個名字,叫“倒黴鈴”。

常樂攥住鈴鐺,像上回一樣狠狠一捏。

但是,這次他居然感應到某種奇怪的呼喚,這呼喚不是能聽懂的語言,僅僅是一種情緒,一種意識,但它的的確確發自那顆鈴鐺,常樂非常確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