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流遍了繁華街道,從綠森林酒店台階,到五十米外的帝國總商會門前,這條路由血肉和肢體鋪就,君王戰槍那爆炸般的自然偉力,令死者很難保有全屍。
潮水般的士兵又在收縮包圍圈,密集長矛猶如叢林,齊齊指向“圓心”處的常樂。
強行塞回體內的腸子劇烈絞痛,令常樂眼前一陣陣發黑,背後兩個深洞還在汩汩冒血,但他現在不僅要麵對外傷,更可怕的是髒腑也被長矛刺破攪爛。
就算以“惡魔之子”的奇異體質,也來不及修補如此慘烈的創口。
常樂抬頭仰望天空,無奈地笑了笑。
但此舉並不意味著束手就死,四周人一舉一動在他感知中無所遁形,手裏君王戰槍也仍然灌注著戰靈之力,足以為敵兵製造無數死亡。
看一眼世界的美好,隻為加強自己的求生意誌。
“上!你們這幫飯桶!”侯爵又在厲聲下令,“圍上去殺了他!”
常樂正麵的士兵仍然畏畏縮縮,但他背後的敵軍果然壯起膽子,一叢叢的長矛用力捅了過來。
“是時候了。”常樂忍不住又一次微笑,因為他看到一個人。
千辛萬苦殺到總商會樓下,就是為了這座建築夠宏偉,任何人想繞到樓後,都得跑上幾百米。
而就在斜上方,商會屋頂,看熱鬧人群裏有一張熟悉麵孔,是個五班的同學。
那人故意大喊大叫,引起了常樂的注意,見他抬頭,便往樓後的西北方一指。
那裏的守軍比較薄弱,常樂早就在靈魂視野中看得清清楚楚,但這位同學不計較他賤民身份的曝光,還來暗中相助,令常樂深感欣慰。
這一趟血戰長街,根本不可能突出重圍,常樂心裏明白得很。
別說他隻擁有戰靈的攻擊和修士級的防禦,哪怕換成一個貨真價實的戰靈,也難以打垮千餘名精銳士兵,隻要軍人們死戰到底,不發生潰逃,戰靈就算不被殺死,也會活活累死。
他之所以徒步出店,與士兵們混戰成一團,隻為放鬆侯爵的警惕。
常樂既然被包圍,侯爵自然而然將看守各處街口的士兵調來,將包圍圈不斷加厚,令常樂插翅難逃。
而士兵陣型的密集,必然導致防禦麵積下降,放眼再看遠方的街道,已然空空蕩蕩。
常樂並非蠻勇匹夫,歸根結底,他是皇家軍事學院本屆畢業生的第一名,曆次演習對抗中都擅長巧取而非力敵。
一旦敵軍全部蝟集在自己身邊,真正的突圍時刻就到了。
就在一堆長矛戳到背後的瞬間,常樂將自己轉換到“狡兔之魂”,隨即縱身而起,發動了“虹飛”技能。
這一躍之快,絕大多數人都沒看清,貌似有個黑影一閃,士兵就發現麵前的“要犯”不見了,連圍觀人群都不知常樂已經脫身,仍然緊盯著戰圈核心大喊大叫。
菲利普侯爵本人是個戰師,其眼力多少捕捉到了常樂的脫逃軌跡,卻也沒認清目標究竟去了哪裏,隻能揮劍大吼:
“叛徒跑了!叛徒跑了!四麵分散去搜!”
接著他又意識到自己身處危境,連忙補了一句:
“來人,快來人,保護我!保護我!”
士兵們茫然失措地東張西望,除了核心地帶的幾十名長矛手,其餘的甚至不知道敵人已經逃走,一群人本來就六神無主,上邊下達的指令又不明確,所以隻能站在原地發愣。
常樂這一招“虹飛”,根本不在人類常識範圍之內,高階鬥氣修煉者能夠躍空滑行,但隻有達到戰宗境界才行,戰宗是什麼高度?整個哈維蘭帝國隻有一位---血魂穀主諾瑪迪斯。
卡在戰靈巔峰的倒有一大把,包括方丹元帥在內,很難說此生有沒有可能再突破,他們當然也沒有一個會飛。
常樂還動用了更加神秘的空間折疊,讓原本就很迅捷的“虹飛”幾乎成為“瞬移”,從地麵消失的同時,他也在屋頂現身。
總商會是個石質五層建築,也是本街區製高點,觀戰看戲最方便,所以多達二十餘人爬上樓頂,擠在天台上望著下方的流血廝殺,一邊大喊大叫,一邊相互鬥嘴。
爭吵原因來自於有人罵常樂“匪徒”,多半是些富商和貴族;也有人讚常樂“英雄”,以平民為主,看雙方互罵之激烈,說不定馬上就要動手。
而常樂的突然出現,令所有人瞬間定格,凝滯了他們前一刻的表情和動作。
常樂可不想聽到這群人尖叫,忍著劇痛憋出一臉微笑,將一根食指豎到唇前,示意噤聲。
如此殺人魔王,做出了“別出聲”的姿勢,當然不會有任何人敢出聲,甚至沒人敢動。
那位五班同學也在其中,剛才他跟著一群人大喊“賤民匪徒該死”,手勢卻一直給常樂指出最佳逃生方向,顯然屬於“說一套做一套”。
而兩個年輕女性顯然是常樂的崇拜者,在最初的驚訝之後,立刻狂喜,從自己長裙上撕下布條,爭著要來給常樂裹傷。
她們對於包紮並不在行,所以常樂道了聲謝,接過布條將自己纏緊,以免腸子又從後腰的血洞滑出,然後笑著走到同學麵前:
“你剛才罵我,我聽見了。”
那同學臉色頓時漲紅,常樂卻沒追究,隻是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腳,便深吸一口氣,從房頂後方翻身而下,利用樓房窗框和石雕外飾,向下輕巧攀行。
“虹飛”技能還在冷卻中,常樂暫且不能隨意從高處往下跳。
“狡兔之魂”雖然也加強了他腿部的抗衝擊力,可那是平時,現在身上到處是洞,如果重重落下去,就算雙腿沒事,腸子墜出來灑一地卻是可以預見的。
在常樂離去時,兩名女子相互牽著手,笑著尖叫著亂蹦亂跳,很明顯,能幫心中偶像裹傷,在她們看來是天大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