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人，當然不會都死，大多數人一哄而散，敵軍追之不及。”
商人搖頭歎息，苦笑著又指了指車窗外：
“如果你仔細看看，說不定難民裏還藏著潰兵。”
常樂聽了並無絲毫欣慰，以蘿拉之勇猛倔強，隻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又在榮譽感十足的王牌第一師，恐怕隻會和夥伴們並肩死戰，“一哄而散”四個字與她無關。
可戰役早已結束，無論蘿拉是活著還是戰死，都成為已發生的曆史，無可改變。
常樂心頭壓抑，一時無話可說，默默從獸魂空間取出食物，留在商人的車上。
做這些動作的時候，他耳朵忽然動了動，因為有些遙遠的聲響令人起疑。
“我該走了。”他立刻起身，向商人一家告別。
商人皺眉：
“你還要去前線？就算你是貴族子弟，難道這種時候還想報效帝國？”
常樂淡淡一笑：
“我不是貴族，也不想報效誰，但我有很多朋友，就在那二十萬人裏。”
商人聞言，又開始搖頭歎氣，他那個溫婉妻子也滿臉同情地望著常樂。
而他女兒忽然開口，聲音清脆地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常樂扭頭看去，那少女嘴略大，但眼睛也大，笑起來很漂亮。
他也回以一笑，略作考慮之後，決定實話實說，報出了自己的新名字：
“我叫怒風。”
這個回答宛如響起一道霹靂，驚得商人臉色慘白，失聲叫喊：
“強盜！你是強盜怒風！”
商人的妻子連忙撲到兒女身邊，將他們都擁入懷裏。
“怒風”兩字太別致了，除了那位威名赫赫的“匪首”，再沒聽說別人叫這個名字。
常樂微笑：
“我不是強盜，是俠盜。”
說完，他從獸魂空間取出一柄佩劍，“倉啷”一聲拉出半截。
這一下更嚇得商人夫婦尖叫，而那對少年之中，男孩雙拳緊握，顫抖著從母親懷裏掙脫出來，努力克製恐懼，試圖護在母親麵前。
女孩也在抖，卻哆哆嗦嗦開口問話：
“你在嚇我們，對不對？”
“嚇你們幹什麼？”
常樂瞥了她一眼，走到男孩麵前，把劍塞到他手裏：
“會用嗎？”
男孩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常樂微笑：
“你快成年了，這趟逃難路上，就由你保護父母的姐姐的安全。”
這句話顯然出乎幾人意料，一時全體發愣，隻有女孩笑了起來：
“你果然是嚇唬我們，你是好人，我看得出來！”
常樂眉頭皺緊，從車窗探頭出去，看向西側：
“不出所料，他們來了！”
在商人描述戰爭前因後果時，他就已得出結論，瀚海騎兵既然是土匪出身，不會長時間停留，更不會回頭，勢必要繼續向東劫掠。
而這條路上擠滿難民，不但行動速度慢，還帶上了所有能帶走的值錢家當，堪稱一群“肥羊”，他們不追上來就怪了。
聽到這話，商人滿臉困惑，從另一側窗口探身出去：
“誰？誰來了？”他仔細看了半天，並無收獲。
這片曠野沒有山巒，但是並不平坦，如果隻憑眼睛，當然難以發現敵蹤，常樂靠的是聽力，以及遠方難民的反應。
很快，遠處高坡後就冒出一個個騎兵的身影，看上去就和普通騎兵不同，是瀚海鐵騎！
這些騎兵麵貌猙獰，鐵甲閃亮，口中發出尖利呼哨與怪叫，如旋風般沿路卷來。
難民的哭喊驚呼，也與鐵騎的蹄聲同步響起。
但他們隻能縮在路上雙手抱頭，因為不敢往曠野深處跑，一旦脫離人群難免被猛獸盯上，何況也跑不過騎兵。
而瀚海鐵騎並不關注普通難民，隻盯著馬車，因為乘車者非富即貴，“油水”更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