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對冤家更適合做夫妻,打打鬧鬧一輩子不氣悶,常樂始終如此認為,可惜蘿拉不這麼想。
最終,常樂來到另一處山頂,這次是孤身一人,默默注視著東方。
“費雪王埃裏奧特,始終無視我的挑釁,如今補給線都被我截斷,還不派人反擊,到底在想什麼?”
費雪王在想什麼,連他身邊人都不清楚。
此刻塞斯涅克城西的聯軍大營裏,費雪王埃裏奧特帳中吵成一片。
有人認為應該立刻開始攻城,有人主張全軍回頭,先清理了後方的臭蟲再說。
雙方各有主張,依據卻都基於同一點:補給線斷絕,無論水路還是陸路,都已經運不來糧食和物資。
不立刻著手解決,全軍一旦陷入饑餓,就會不戰而潰。
他們吵他們的,費雪王安靜地縮在椅子裏,低頭修著指甲,一聲不吭。
領頭的不發話,手下們當然爭不出名堂,誰也無法說服誰。
直到大夥吵得沒力氣了,費雪王緩緩抬頭,輕聲道:
“既然沒有結論,都回去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那聲音很溫柔,就像一個妻子對繁忙丈夫的關切。
而那張臉,更是令全天下的妻子們慚愧,堪稱清秀典雅,美輪美奐!
然而他卻是個男人!
將領們對這樣的男人似乎敬而無畏,有的憤然離去,有的還要絮叨幾句,提醒主帥存糧不多了。
埃裏奧特微微一笑,又低頭去修指甲,輕聲答道:
“糧不多,可以少吃,全軍口糧減半,第四天吃飽,第五天黎明開戰,就這樣吧。”
“您……您怎麼就這麼害怕?截斷我軍補給的是個強盜,搶東西擅長,打仗他不行!”
費雪王又陷入了一聲不吭的狀態,埋頭精心護理著自己的指甲,似乎對其重視程度遠遠超過部下的意見。
“尊敬的費雪王!”另一名紮蘭王國的將軍忍不住吼道,“那個強盜把咱們的軍隊砍頭砌塔,是挑釁,更是羞辱!如果您拒絕回師,我領著本部人馬兩萬人,把那個混蛋的腦袋帶回來!”
費雪王抬起頭,眯起一隻眼睛,手指比比劃劃,卻不回複那名將軍的問題。
“您在幹什麼?”那人驚愕發問。
“我要算算,兩萬人頭砌座塔,該有多高。”
“你!”那名將領指著費雪王,尊敬口吻一掃而空,“你竟然羞辱我,我是紮蘭國軍人,從此不聽你的調遣!”
費雪王輕聲一笑:
“老師,有人不聽話。”
他的聲音不大,也不知說給誰聽,但帳外轉瞬間傳回一聲慘叫,接著,一顆血淋林人頭飛回來,在帳中滾了幾滾。
費雪王皺眉扭頭,不去看地上的髒東西,叮囑身邊衛兵趕緊打掃。
直到人頭移走,血跡清完,他才扭臉注視著沉默的聯軍將領:
“我是聯軍主帥,如果有人忘了,我不介意這樣提醒一次。”
眾人不敢再吭聲,費雪王也表示非常滿意,點頭微笑,讓他們回去好好休息,最近連續作戰都太辛苦了。
哪怕是紮蘭將領,此時也不敢表達絲毫異議。
一直聽說費雪王身邊有位戰宗,埃裏奧特稱其為“老師”,卻從來沒人見過那位高人的模樣,直到現在,還是隻見其殺人,不見其露麵,如此反而更可怕。
直到閑雜人等全部離去,埃裏奧特笑嘻嘻起身,頭向左一偏:
“老師,我這樣裝模作樣,實在辛苦。”
然後他再向右轉臉,仍然自己開口回答:
“但不做裝模作樣,怎能讓人畏懼?”
自問自答幾句之後,他仰天輕笑:
“那個強盜,名叫常斯勒爾對吧?狡猾,肮髒,就像一隻蒼蠅,用大軍去圍剿,就像鐵錘打蒼蠅。”
繼而又向左偏頭:
“老師,打蒼蠅該用什麼?”
“傻孩子,當然是蒼蠅拍。”
“那麼,誰來做這個蒼蠅拍?”
“傻孩子,你自己手癢了,何必來問我?”
“哈哈!”
“哈哈哈!”
人格分裂般的自言自語之後,費雪王埃裏奧特邁開腳步,緩緩前行。
第一步,隱約響起風聲呼嘯;
第二步,全身燃亮燦爛光華;
第三步,一對光翼自背後延展而出,閃爍著流影幻彩,緩緩拂動
第四步……他就不見了。
高空之中,一道流星般光華瞬間閃過,幾乎沒有任何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