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不許動!”把張振華兄妹都嚇了一跳,隻見從院門處飛快地跑進一個穿著大褂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來到魚缸前,仔細地察看著缸裏的魚,生怕魚們有一點閃失。在驗證過沒什麼事之後,回過頭狠狠地瞪著兄妹二人。“你們是誰家的孩子?怎麼跑到這兒來了?誰讓你動我的魚的?”
此時翠花早就嚇得躲在張振華身後,張振華隻好站起身賠不是,“對不起大叔,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
那人“哼”了一聲,瞥眼看見西屋下的行李,“你們是老張家的孩子?”看到二人點頭承認後,那人冷冷地說道:“你爸到鄉下去了。你媽一會兒就回來。”說完背起雙手,回到正房。
翠花不服氣地嘟囔著:“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動一下魚嗎?在延安的時候我還抓過魚呢。”
張振華一笑,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你不懂,有些老北京人很講究的,養些鳥啊魚啊的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
又等了一會兒,隻聽院門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說笑聲,兄妹二人急忙站起身,不多時,方冬梅和另一個姑娘走了進來。看到院子中的兄妹二人頓時就愣住了,“媽,我們回來了。”張振華忍住激動的心情,衝母親微笑道。“娘!”翠花卻飛快地撲到了母親的懷裏。
方冬梅的眼淚頓時湧了出來,緊緊抱住閨女,嘴裏卻埋怨道:“臭小子!怎麼回來也不事先打個招呼?我跟你爸好去接你。”
張振華走過去笑道:“這不是想給您一個驚喜嗎?再說了也沒多少東西。”
方冬梅看著已經長成個大小夥子的兒子,心裏百感交集。這時旁邊的那個姑娘問道:“方阿姨,他們就是您的孩子啊?”方冬梅擦了擦眼淚,介紹道:“是,這是我兒子振華、閨女翠花。兒子,就是咱家房東。”
“你好,我叫關雅詩,叫我姐就行。”關雅詩向兄妹二人一笑,看了看正房,問道:“你們見過我哥了吧?他這人脾氣有點怪,有得罪的地方請不要介意。”
“那是你哥?”張振華心想:“我還以為是你爸呢。”跟著一笑,“沒關係的,一回生二回熟嘛。我們先回去了,就不打擾您了。”
關雅詩點了點頭,看著他們一家進了屋子。
來到屋中把行李放好,方冬梅對兒子說:“回來也不打聲招呼,虧得我們早有準備。呶,你就住南邊那間,家具什麼的都有。你爸不常回家,翠花就跟我睡。你們先慢慢收拾,我去做飯。”
“媽,不用。”張振華忙道:“咱家好不容易團圓了,今天出去吃吧。”
“你這孩子,在國外這麼些年,學會亂花錢了!”方冬梅申斥道:“好好收拾東西,我去做飯。”說完轉身出去。
張振華來到自己的臥室,見靠北麵是一張單人床,上麵鋪著褥子和涼席還支著蚊帳。床腳處挨著西牆是一張書桌,前麵有把椅子。西南角是衣櫃,東南角是書架不過上麵沒有書。張振華東西不多,把衣物放進衣櫃,把書放到書架上就行了。
收拾好東西,張振華出了家門來到院中的南屋廚房,看到方冬梅正在切菜,走過去道:“媽,我幫您。”方冬梅擦了下頭上的汗,“去!別搗亂。”張振華一笑,搶過母親手裏的菜刀,把案板上的菜照母親的樣子切好放入盤中。又拿過兩根黃瓜幾下把它們拍散,又切成小塊,又拍了兩瓣蒜切成蒜末,把它們放入另一個盤子,轉頭問道:“媽,佐料在哪兒?”方冬梅誇道:“幾年不見,我兒子會做飯了。”說著端過那盤拍黃瓜,在上麵澆上芝麻醬、醬油、醋、鹽,把它們攪拌好。
有了張振華的幫忙,飯不一會兒就做好了。這個時代的北京還沒有煤氣、液化汽,雖然山東早就發明出了蜂窩煤可是現在還沒有在北京普及。普通人家燒火隻能用煤球,所以一到夏天廚房就變得非常炎熱。從廚房出來,母子二人已經是大汗淋漓了。
一家人吃完飯,張振華一邊幫母親收拾碗筷一邊說:“媽,過幾天我想回一趟陝北。”
方冬梅一愣,“這才剛回來怎麼又要走?”
張振華輕歎道:“這麼些年也沒回去,不知道高奶奶一家和狗娃他們怎麼樣了,我想回去看看。”
方冬梅點了點頭,“是該去看看,自從延安被國民黨占領之後我們就失去聯係了。再加上這幾年忙,我們都忘了這件事。她們一家畢竟照顧了我們八年。到時候你再買些東西帶過去。”
“知道了,媽。”停了一會兒,張振華忽然問道:“媽,朝鮮那邊打得怎麼樣了?”
方冬梅奇道:“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來了?還能怎麼樣?人民軍打得挺順,占了漢城之後還在向南挺進,聽說把美國人都打敗了。”
張振華搖了搖頭,“打得太順不是好事啊!麥克阿瑟可不是李承晚那個廢物所能比的,雖說人狂了些,但還是有些本事的。至於那個金胖子……哎喲!您打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