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仍然不容易站起來。三人跑到跟前,其中一個用手機照亮了大頭的臉。大頭從對話裏聽出了他們的身份,懊惱地咬了一下嘴唇。
阿波:這人頭受傷了,流了很多血。
阿凡:是他。
阿傑:誰?
阿凡:你忘了,就是給你開瓢那家夥,你看這大腦袋。
阿傑蹲下`身,眼睛幾乎貼到了大頭臉上,突然大吼一聲:他奶奶的,果然是你個王八蛋!
大頭知道讓他們幫他叫救護車是絕對不可能的,他隻希望他們今天可以暫放他一馬,因為他要回去和小璐過生日,哪怕改天再約個時間,專門站在他們中間讓他們打個夠。他知道與他們這樣商量很可笑,但急迫的回家念頭還是促使他願意試一試。
大頭:能聽我說一句嗎……
砰的一聲,然後是玻璃掉在地上的聲音。阿傑一個酒瓶砸在大頭太陽穴上,酒瓶碎裂灑了一地,太陽穴鮮血突突向外噴出。隻見阿傑不解恨,從阿凡手裏奪過一隻酒瓶。大頭眼前一黑,感覺整個身體突然下陷,冥冥中仿佛聽到了死神的召喚。他知道如果再打下去,自己必死無疑。強烈的困意,拖著他的眼皮不斷變沉。但是不能睡,醒著是阻止傷害的前提。他努力睜開雙眼,看到麵前三個模糊的身影,隻有三個黑色輪廓,看不清表情,無法分辨善惡。他感到身體虛弱到了極點,意識隨時可能消失,強烈的求生欲望甚至讓他想要開口求饒。他張開嘴巴想要說話,可是並不知道有沒有在說。他已經感知不到,連自己也感知不到。
砰!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了。
阿傑蹲在地上,撿起兩個酒瓶的瓶口。
阿凡:這玩意兒你還要它幹嘛?
阿傑:笨蛋,這上麵有老子的指紋。
阿波:別囉嗦了,快點走吧。
深夜,街上起了寒風,行人都回到了溫暖的住所。幽暗的胡同深處,大頭靠牆而坐。仍保持著被連亞推到時的姿勢。頭上和臉上的血已幹固凝結,牆上密密麻麻的紅色斑點。右手貼在地上,手掌平攤,手心有一顆扣子,那是從連亞衣領上不小心拽下來的。大頭的嘴巴微微上揚,拚出一個笑的表情。不知是身體失去控製下無意為之,還是他意識到生命到了盡頭,而留給這世界的最後的態度。
阿凡:東西已經做好,但是計劃不得不延遲一下,先避避風聲再說。
阿波和阿傑:嗯。
警察的到來令連亞大吃一驚,而表情卻又無多大異動,似乎這件事並不完全在意料之外。接到大頭的死訊,眾人猶如觸電般征在原地。警察上下打量了一番連亞,看到了缺了一顆扣子的衣領,說:跟我們走吧!連亞未做任何辯解,隨警察上了車。袁青和和小璐完全被悲傷和疑惑占據,還沒來得及插嘴,連亞已被警察帶走。
袁青和始終不肯相信。不,他還什麼都不知道,根本談不上相信。爭取到探視的機會,獨自前往。小璐一個人留在家裏,正蹲在地上,將摔得稀碎的生日蛋糕一塊一塊撿起,試圖將它重新拚湊完整。她就那樣幹著,靜悄悄的。雙目呆滯,動作遲鈍,行為不可理喻,像一個失去正常思考能力的瘋子,更像極了瘋子一樣的執著。對於她來說,是不是連亞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頭確確實實死了。悲傷,有這個理由就足夠了。他才是控製整個世界燈光的開關。現在燈滅了,世界暗了。是誰做的,因為什麼都已無所謂。追究這些,無異於在黑暗中憤怒揮拳,看不見,沒有任何意義。
警察告訴袁青和,連亞已供認全部事實。袁青和還是不願相信,除非連亞親口對他說。
袁青和:告訴我,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