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1 / 2)

一周後,我被項文化約到阿裏巴巴茶樓,他說他有些東西要交給我。拉茲還在那個茶樓裏忙碌著,和我碰了麵,點了點頭。項文化有這裏的優惠卡,但很少來這裏,每次來,他都在銀宮裏消遣。所謂的銀宮,就是牆麵鍍著一層銀,閃閃發亮;銀宮的收費比金宮低,但也不怎麼便宜。

銀宮裏有兩名嫵媚的女服務員,她們一邊給你沏茶,一邊向你拋著媚眼。等她們把該上的瓜果飲料端來,項文化一人給一張百元鈔票,打發走了她們,並特意叮嚀她們不要隨意推門。服務員笑得臉像一束迎春花,答應一定照辦。

項文化將自己背的挎包從肩膀上取下來,緊緊地摟在懷裏;他盯著我看,目光怪怪的。他直視了我好一會兒,突然就是沒頭沒腦地笑。接著開了口,說沒想到我竟然會給他設套子,讓他鑽進了一個圈套裏,怎麼也掙紮不出來。我裝出一副憨厚的模樣,問他在說什麼呀,我怎麼沒聽懂?項文化直說自己麵子薄,性格軟,軟得和稀泥一樣,不會拒絕別人。一旦上了賊船,隻能受人家擺布,卻沒有辦法跳下來。我知道他在說什麼,就連聲向他道歉,說我也沒辦法,他們都是我故鄉的頭頭腦腦,我也不好得罪他們。項文化斥責我撒謊:麻子村廁所裏的糞便能治病?能治個辣子!可憐他的外婆,拖著個病身子,傻傻地等候他給自己帶回好消息。我說我隻是開了個玩笑,沒想到你會當真。項文化擺著手,說行了行了,別狡辯了。

項文化雖然對他遭受的綁架頗為不滿,但從他的言語中,我能夠感覺到他走這一趟,並不全是生氣和憤怒,似乎也有值得他開心的時刻。他對栓虎沒有好印象,但對劉奇仿佛頗有好感,說劉奇有魄力,挺能幹,隻是性格過於耿直了,動不動就用粗話罵人;性格直的人容易得罪人,但這種人往往心腸好。栓虎追著給他介紹自己那個名叫雞蛋的女兒,把她形容成天上掉下的七仙女,世之罕見,千古稀有,是西施的轉世,是貂蟬的再生——他的用意再明白不過了,就是想借用項文化的關係,給雞蛋安排一個體麵的工作——栓虎枉為人父了,他怎麼那麼無恥,竟然說隻要項文化能把雞蛋的工作解決好,雞蛋就歸項文化所有了,項文化想和雞蛋結婚,他舉雙手歡迎;項文化若不想和雞蛋結婚,隻是想讓雞蛋長期提供那種特殊服務,不但雞蛋會歡天喜地,他栓虎也會舉著雙手讚成!總之一句話,項文化隻要肯動一下嘴,就能吃上讓旁人垂涎欲滴的天鵝肉,多合算啊!想一想吧,項文化,你隻要想往福窖裏跳,福窖的大門就會向你打開的;你隻要跳進去,就會甜蜜得死去活來。

項文化被糾纏得沒有辦法,他就提筆給縣委書記寫了個條子。他和縣委書記並不熟悉,這次去才剛剛認識。縣委書記讓他跟前跟後,並贈送他一個高檔微型攝像機,怎麼推都推不掉。但一轉身,他就把攝像機捐給了高台鄉中學。他的這個舉動仿佛令縣委書記不大高興,因為他聽劉奇說,就在他捐獻的第二天,縣委辦就給高台鄉打來電話,讓鄉上把攝像機從中學索要回來,交還給縣委書記。別看這台攝像機一個煙盒那麼大,但價值幾萬元呢,能隨隨遍遍地亂給人嗎?劉奇收走了攝像機,並把校長罵了個狗血噴頭:校長膽子也太大了,誰給的禮物你都敢收?劉奇有感於一些教師沒眼色,見了鄉上的領導不知道點頭,不知道打招呼,於是曾經特意去學校作過一次報告,報告的題目就叫“眼色教育”。他要老師們把尾巴夾緊,別翹尾巴,誰翹尾巴就拿刀子割誰的尾巴!他把那些沒有眼色的老師挨個地臭罵。“眼色教育”明顯取得了豐碩成果,那些昔日趾高氣揚的臭老九們,而今見了劉奇都像獵物看見了冒煙的獵槍,紛紛縮起了頭。有一個教了三十年書的老教師才可笑呢,他怕劉奇已經怕得有了名氣:他一瞥見劉奇,條件反射似的,肚子就咕咕地響,然後撒腿往廁所裏跑;但跑也跑不及,多少次,他都拉得褲子髒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