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掛中空,夜色漸深,秦孤獨伴著慕容龍城信步秦淮岸邊,光影闌珊,處處迤邐,好不令人心醉神迷,隻是對著如此良景,這對璧人卻是各懷心事,默然不語。一時之間兩人耳邊滿是河岸邊畫舫中的鶯聲笑語,但卻等不來對方的一語輕聲。
良久,慕容龍城才長歎一聲道:“如此良辰美景,你我又何苦如此神傷?”秦孤獨聞言也是一怔,不禁搖頭苦笑道:“初逢即是別,怎不令人懊惱。”慕容龍城聞言輕聲笑道:“你我今日得此相逢便是緣分,於我來說這已是皇天給我的最大賞賜,若是今後再無相見之日,我也此生無憾了!”秦孤獨聽慕容龍城言已至此,心中倒也一半歡喜,一半憂愁,喜的是慕容龍城如此之大丈夫對己卻已是情深意重,而憂的卻是怕慕容龍城一語成讖,今後若再無相見之日那該又如何?於是慕容龍城剛一說完,秦孤獨便用玉指堵上了他的嘴,柳眉微皺,輕聲嗔道:“勿要說此不吉利的話,你我必有相逢之日!”
慕容龍城盯著秦孤獨清麗的麵容之中略帶著薄怒的樣子,竟是撲哧一笑。秦孤獨見狀不禁羞道:“你看個什麼,又笑個什麼!”說著說著隻聞語聲越來越輕,竟是羞得低下了頭。慕容龍城見秦孤獨如此,忙止住笑道:“小姐勿怪,隻是我實在沒想到,小姐嗔怒之時的樣子竟也是如此的好看。”秦孤獨聞言心中更是驚喜無限,隻是臉上仍然佯裝嗔怒,說道:“誰知你說的是真世家!”慕容龍城忙回道:“當然是真,那金陵城中人人皆傳小姐是金陵第一美佳人,那還有錯?”秦孤獨聽聞慕容龍城如此說道,臉上倒再也裝不出嗔怒的樣子了。於是展顏一笑,對著慕容龍城說道:“旁人如何看我又與我何幹,隻要公子不嫌棄我,那便孤獨最大的慰藉。”
慕容龍城聞言倒也是癡了,心道:“人生得此一伴,夫複何求?”
話已至此,兩人一掃神傷哀愁,信步而遊,言談之中更是不乏笑聲連連。行至桃葉渡,秦孤獨不禁想起此處由來,便對慕容龍城問道:“公子可知此處是何地方?”慕容龍城聞言尷尬一笑:“我自小寄居北方,此次也是初涉江南,又怎會知道此處是何地方?”秦孤獨聞言不禁自失一笑,說道:“倒是孤獨未及深思了。”在透亮月光照影之下,這潺潺水流倒也泛起幾絲漣漪,秦孤獨觸景而言:“此地名為桃花渡,自古便有兩則由來相傳。”慕容龍城問道:“願聞一二。”秦孤獨稍作思量,便道:“相傳東晉之時,這秦淮河與古青溪水道兩河岸邊均栽滿了繁縟的桃花。一到春天,清風細拂,桃花就似經不住風吹一般,散落無數,四處飄零,落得渡口滿是桃花,而那是擺渡的艄公望著滿河的桃花,就笑曰此處乃是桃花渡。”慕容龍城聞言,心中倒也繪出了一幅桃花紛飛滿渡口的畫麵,不禁讚道:“如此景色倒也配得上這樣的名字了。”
“那還有一則呢?”慕容龍城問道。
“還有一則亦是起於東晉之時,相傳東晉書法大家王獻之有一愛妾名叫‘桃花‘,她時常往來於秦淮兩岸,王獻之放心不下,每每都到渡口親自送迎,並為之作了一首《桃葉歌》,歌中寫到:桃葉複桃葉,渡江不用楫,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汝。而從此這渡口久而久之便名聲大噪了,於是也就被稱之為桃花度了。”
“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汝。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汝。”慕容龍城不禁輕聲念道。
“公子以為如何?”秦孤獨對著慕容龍城問道。
“若是我肩上沒有家仇國誌,我倒也願意學這王子敬做一番接送迎渡人。”慕容龍城向往道:“每日在這渡口送你出岸,迎你歸來,倒似是神仙一般的快活日子。”
秦孤獨聞言也是頗為欣羨,玉手輕抬,攥著慕容龍城的手企盼道:“終有一日,你我也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