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要去找我姐,那個姓陸的小白臉有什麼好,哪一點配得上她。我姐隻是賭氣罷了,我不會讓她就這麼走!”阿照大聲道。
“你勸不了她,這件事你不要管,讓我再想想。”傅鏡殊合上麵前的文件夾,有些疲憊地說,“你先出去吧。”
阿照點頭,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地轉身看了一眼。他從沒見過姐姐和七哥鬧得那麼僵,以前他們再怎麼吵,心裏都是想著對方的。他雖不是細膩的人,但是這些年離他們最近,看得最真切的那個人隻有他,有些事,心思簡單的人反而看得更加明了。別人都猜不透方燈和傅鏡殊的關係,阿照隻知道一個事實,能讓姐姐不顧一切的人隻有七哥,而能讓七哥黯然失措的那個人,也隻有姐姐。
他心下擔憂,多嘴問了一句,“七哥,這麼多年,我姐在你心中到底算是什麼?”
在阿照眼裏,他的七哥是無所不知的。但是這一次,麵對他的問題,傅鏡殊良久不語,過了一會兒,手上握著的筆輕輕掉落在辦公桌上,他也仿若未覺。
一轉眼又近年底,布藝店的生意更忙碌了。桔年上午去醫院探望生病的侄女,請了半天的假,回到店裏,本打算換上製服,卻看到方燈在更衣室的凳子上坐著發呆。
“對了,老板娘,我上次去觀音寺給你求了個簽,你要不要看看?”桔年說著在她米袋一樣的布包裏一陣好找。
方燈都快忘了這件事,她有些茫然地接過桔年手中皺巴巴的黃色薄紙,上麵寫著“觀音靈簽第十簽中簽寅宮”。
“龐渭觀陣?”她吃力地辨認紙上的小字,“……石藏無價玉和珍,隻管他鄉外客尋。宛如持燈更覓火,不如收拾枉勞心……什麼意思?”
桔年指著簽紙的最後一行說道:“這裏不是寫著嗎?此卦持燈覓火之像,無需限意,眼前是真。”
“眼前是真?”方燈喃喃地重複了一遍,“是我理解的意思嗎?那麼說,我做的決定是對的?”
她把簽紙攥在手心,抬頭看著桔年,“你真的相信這些?一張破紙,幾句含含糊糊的話就能泄露天機?”
桔年想了想,才回答道:“我是這麼想的,有些東西,你要是不信,什麼都是偶然,可要是你相信,什麼都是注定。”
方燈聽後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卻詭異地將話鋒一轉,“桔年,我想要轉讓布藝店,你有沒有盤下的打算?”
桔年嚇了一跳,“你為什麼忽然間要把好好的一個店給轉出去?”
“我有離開這裏的打算。你隻要說,你想不想盤下來?”方燈找到桔年不是沒有理由的,布藝店開張這幾年,桔年在店裏投入的精力並不比她少,她想不出還有其他更合適的人選。
“我哪有那麼多錢?”桔年訥訥地說。
方燈報了一個價格,低得讓桔年也頗覺意外,“你就這麼著急走?這個店你完全可以賣到更好的價錢。”
“我希望能把這個店交給你。你不用立刻答複我,錢的事我們可以商量,你再想想辦法也行,但我等不了太久。”
桔年對這個店不是沒有感情,方燈這麼一說,她也有些動心,“我記得你以前說過,這個店對你來說很重要。”
“那都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你不也是嗎?”桔年這段時間的一些變故方燈也不是全然不知,她忽然問,“你說,人要怎樣才能做到放下和寬恕?”
桔年吃驚地笑了,“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
方燈有些失望,但她原本也沒指望得到答案,“我知道,這對誰來說都不容易。”
桔年點頭,慢吞吞地換上製服,她拉平衣角,又對方燈說:“老板娘,你聽過這樣一句話嗎?‘夜雨秋燈,梨花海棠相伴老。小樓東風,往事不堪回首了’。我想這段話的意思無非是,無不可過去之事,有自然相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