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君王逝(2 / 2)

仍然無人應答,這下就連江翎也奇怪了,開口道:“還有?”

裴越重重的嗯了一聲,把一張正反兩麵都寫滿了字的紙展示給江翎看,江翎隻是看了一眼,就被那鬼斧神工的筆跡和密密麻麻的戰利品給驚住了,他有點懷疑,從來沒聽說他手下有哪個營這麼驍勇,能從一場規模不算大的戰鬥中得到這麼多戰利品的。

這時一個細細弱弱的聲音響起:“回王爺,周至青我認識,他在長天校尉手下的南營,他手底下三百人不到,還不夠資格進大帳。”

江翎挑起眉頭,:“長天校尉,三百人殺敵一千,這樣的人一直沒有升遷?”

被點到名的校尉麵色一白,他咬牙道:“王爺,這件事情有誤會,屬下一開始的確讓他領了千人的兵馬,但是沒過多久那周至青居然把人都放歸了,屬下後來才發現那根本就是個傻子!”

裴越對這人越發感興趣了,他把那疊寫滿了字的紙拿過來,仔細的辨認了一下,發現長天校尉說的大概沒錯,八歲小孩兒也寫不出這麼醜的字來,簡直就像有個人一筆一劃的握著他的手寫出來的似的。

江翎聞言揮揮手,算是暫時放過了長天校尉,不過他還是說了一句:“等仗打完,要是這人還活著,帶他來見我。”

長天校尉連忙應下。

裴越整個人都垮了,這仗他真的是一點也不想再打下去了,他想王都裏溫言軟語的閨秀,鑲金帶玉墜著珍珠做的流蘇的車輦,走馬章台,賞盡名花,那真是說不完的風花雪月,數不盡的風流肆意。而不是在這裏,每天無數次的把刀捅進匈奴人的肚子裏,然後帶出一段血淋淋的腸子。

想起王都,裴越又來了精神,他一邊記錄一邊對江翎說道:“王爺,前些日子我們在匈奴右賢王大帳找到的那塊千年暖玉呢?沒送給心上人吧?我用那匹汗血馬跟你換,我事先聲明,等回去了我要送人的。”

江翎頭也沒抬:“我已經送人了,心上人。”

裴越用一種看色中餓鬼的眼神看著他:“送心上人就不能送其他的嗎?寶石綾羅,金珠玉飾你什麼沒有?我是要送給小衍的,他一到冬天身子就不好,手涼腳涼……”

江翎揚起眉毛,笑了笑:“小衍就是我心上最惦記的人,我送給他了。”

裴越不說話了,他覺得心很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更可憐的下屬了,不怕平庸的主子,就怕英明的主子,最怕的是英明還不夠,他還雞血,一個時常雞血上頭的英明的主子還不是最最最可怕的,最最最可怕的是一個時常雞血上頭的英明的主子他還喜歡開玩笑,這還能不能好了!

說是這麼說,拋開這些惡劣的成分,裴越覺得裴家還是押對了寶的,太子.黨如日中天的時候,和幾位王爺的關係都不怎麼好,隻有一個六皇子因為年紀還小,生母早逝,被寄養在東宮,自小和他關係就不錯,因為有著這段情誼,裴家在後來靠攏上來的那些勢力中地位超然,可以想見,隻要江翎登基,裴家至少能再風光三十年。

但是這些設想的前提是,他要登基啊!難道王都裏那些大臣會主動等到老頭子駕崩後過來漠北給他穿上冕服戴上帝冠嗎?不在背後捅他一刀就不錯了啊!

“將軍,青鳥營有消息傳來,王都那邊的,說隻能見到王爺再報,見嗎?”正要就寢,裴越的親兵統領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裴越抹了把臉,若無其事的把手裏一本發黃的書冊塞進枕頭底:“見。”

王都的消息沒有輕重緩急之分,就算是那老頭坐在龍椅上放了個屁,都是大事。

夜半明,宮中的鍾聲響了三下,江衍從睡夢中驚醒,周寧連衣服都來不及穿整齊,連滾帶爬的進來,跪在了地上:“公子,陛下,駕崩了。”

江衍眨了眨眼睛,還沒反應過來,一列禁衛軍已經將東宮團團圍住,禁軍統領抬腳踹開內殿的門,他身後的禁衛軍拔出了刀,一排排亮閃閃的刀光從江衍的臉龐上劃過,映照著他迷茫的眼神。

“六宮戒嚴,都不許……動。”原本威嚴大喝的禁軍統領一走進來,頓時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從臉漲紅到了脖子根,幹巴巴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