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在這落了戶。對外,想了半,竟還是用了拍腦袋想出來的名字,梁見空是許陶,許輕言是沈追。
鎮上的生活很寧靜,也很市井。街裏街親慢慢都知道這裏來了一對夫妻,出入低調,男的很英俊,話不多,但待人禮貌,與人為善。女的就可惜了,是個瞎子,哦,順嘴了,應該眼睛失明,看不見。兩夫妻對這事倒沒什麼避忌,反正女的也不常出門,每次出門都是戴著墨鏡,被男的緊緊握著手。別,男的對她是一百個一千個的好,就沒見他離開妻子身邊超過一時。
他們起初在想這兩個人看著不像地方的人,怎麼會到他們這。但這裏的民風淳樸,大家好奇歸好奇,沒有亂傳謠言,還是梁見空一日被賣菜的大嬸纏著聊,無意中透露,是因為妻子出了車禍,眼睛失明,身體不好,經不得吵鬧,城裏空氣也不好,不利於她養病,這才搬了家,過來住段時間。
難怪呢,看起來也是正經人家,哪會是他們私底下瞎猜的那些烏七八糟的事。
可也沒見他們工作,他們以什麼為生呢?
很快,梁見空又解答了他們的疑問。梁見空在家附近的商鋪租了個兩層樓的店麵,一層樓開了家花店,為了照顧許輕言,他把琴搬到了二層,這樣她也可以來這裏解悶,他們隨時能在一處。
許輕言好奇他為什麼要開花店,他的想法比她以為的要簡單得多。
梁見空盤腿坐在地上,拆開一個快遞大箱子,裏頭全是他采購的花瓶,他自己先是笑了笑,:“有一我做了個夢,夢見我們結婚了。”
許輕言靠在沙發上,挑了挑眉,聽他繼續。
“你去演出,我就送你花,大捧大捧的花,演出現場、家裏、公司,全是我送的花。後來覺得總是買太不方便,幹脆就開了花店,想送多少送多少,想送什麼樣的就送什麼樣的。”
為了給老婆送花方便,所以開了家花店,服氣。
許輕言朝他招手:“那我是什麼反應?”
梁見空頓了下,還頗有點不滿地:“你嫌太多,讓我拿去賣。”
許輕言忍不住笑出了聲,感覺是她會做的事。還欲開口,手裏突然多出了一束花,花香清雅,馥鬱芬芳。
她驚訝地抬起頭,雙眸茫茫地尋找他的方向。
她的方向不對,他悄悄繞到另一邊,低頭在她的眼瞼落下一吻:“你雖然看不見,但是,以後可以聞到花香。”
花店叫“一隅”,因著許輕言喜歡素雅,花店的風格也很雅致,他想著可能某一,她能看見了,一眼便能愛上這間的他們的花花世界。
梁見空一個人打點了所有,這對他來並不是難事,比起許輕言的內斂寡言,他的性子可塑性極強,完全可做到左右逢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所以,花店開張的那,竟是有許多人前來道賀。
自那起,梁見空就在一樓打點生意,定時陪許輕言去醫院做康複訓練,許輕言從來不會在梁見空麵前流露任何負麵情緒,每一次訓練都做得十分到位,三個月下來,手指恢複情況良好,起初她會用單手彈琴,後來逐漸能用上雙手。比起許輕言的淡定,梁見空要更加激動,他心心念念就是許輕言的手能恢複,重新彈琴。
當她終於能用雙手演奏一首曲子的時候,縱使還是無法企及她巔峰時候的水平,但已經是驚人的奇跡。
梁見空抱著她久久不能言語。
許輕言拍拍他的背,因為看不見,所以她的其他感官變得格外敏感:“哭了嗎?”
梁見空把臉埋在她的脖頸處,緊緊閉上眼:“沒有。”
半晌,她的耳畔又響起他沙啞的嗓音:“我愛你。”
漸漸的,偶有顧客會被琴聲吸引,側耳傾聽,忍不住問,店裏放著鋼琴曲嗎?
梁見空指指樓上,現場演奏。
因為知道現在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拿命換來的,所以他們格外珍惜,心謹慎,不緊不慢地過著他們的生活,時光在“一隅”裏也變得溫柔起來,散發著雲卷雲舒,歲月靜好的味道。
時間長了,會有人來尋問老板娘招不招學生。這倒是有點出乎梁見空和許輕言的意料,兩人仔細商討了一下,越聊越覺得可以,隻不過梁見空唯一擔心的是許輕言眼睛看不見,不方便,也怕她身體吃不消。可許輕言卻覺得這是好事,表露出異乎尋常的積極性,她願意去挑戰,因為她不想成為梁見空的累贅,兩個人在一起的生活,她也想有自己的貢獻。
真的要招生,這事就得好好琢磨了,其實如果找趙前幫忙,會容易許多。但他們不想那麼高調,還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慢慢來。免費試課的消息散出去後,少數家長琢磨著孩子有點藝術的熏陶還是挺不錯的,誰心裏沒點虛榮。他們覺得這裏環境很好,老板待人接物也很周到,最重要的是鋼琴老師不同尋常,縱然眼盲,卻絲毫不影響她淡然的氣質和不俗的演奏水平。
偶爾梁見空還是會覺得委屈了許輕言,這“一隅”地收納了她的光芒,卻也掩藏了她的光芒。許輕言卻大為滿足,她太愛這樣的生活了,“一隅”簡直就是她夢想中的聖地,不念虛無,不懼惘然,隻因所有的美好都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