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姨娘低垂下頭,心頭猛地咯噔一下卻是不語。
……
一場鬧劇終於收場,原本是來看好戲的穆雲與穆憐兩人神色都有些難看,尤其是穆雲對穆柔似笑非笑的目光時,仿佛自尊被人狠狠踩在了腳底,話也沒說就跑了出去。
穆憐扯著嘴角道:“三姐姐一貫如此,大姐姐莫要生她氣了。”她又看了穆辭一眼,“五娘可要與我一同離開?”
穆辭起身,對著穆柔微微俯身便與穆憐一同出了榮禧閣。
穆憐瞥了穆辭一眼,盯著她俏麗病白的臉神情變幻,微微皺眉道:“從前雲姨娘與三姐姐是個厲害的,咱們事事都要避讓,如今來的太太和嫡出大小姐也都不是簡單的。五娘日後可得防著她們才是。”
穆辭步伐微微一頓,微微揚起眼眸,幽幽道:“多謝四姐姐提醒。五娘還沒有謝過四姐姐在三姐姐麵前仗義執言,不然這額頭上的疤,落在誰的身上都不一定呢。”
穆憐捏著絹帕的手一緊,眼眶立馬續上了淚水,咬唇道:“五娘覺得是我在故意挑撥,才害得三姐姐傷了你。”
穆辭歪歪頭,病白的小臉咧出一個笑臉:“四姐姐說我該信嗎?若不是五娘命大,我該是化作一縷孤魂在夢中與你相見了,一身白衣,眼睛泛著綠光,額頭還有個血窟窿,汩汩地流血,染的四姐姐的屋子到處都是。”
穆憐臉色白了白,像是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春暉閣要到了,我就不與五娘再多說了。”
說著身後像是真有厲鬼追趕一樣跑了。
穆辭輕笑出聲,眼底流淌著深色:“真是一點兒都不禁嚇。”
看著穆憐走遠,善善這才敢走進,跟在穆辭身後,等回了知微園,她關閉了房門,追問穆辭道:“小姐怎麼知道這個劉媽媽有問題?”
“我原不知道她有問題,隻不過她一路從房姑姑那裏逃到府上,沒有受到半分阻攔,這才是最稀奇的。”穆辭靜靜道。
“那便是有人提前安排好了。”善善想也沒想就道。
穆辭點點頭,她手指碰了碰自己取下的紗布的額頭,門簾下是一道褐色難看的痂皮。
“劉媽媽是雲姨娘的人,今日之事也是雲姨娘借著她來反擊太太。手裏握著這樣一個買辦的肥缺,怎麼可能會一點兒問題也沒有。劉媽媽暗中抽了府上那麼多油水,從前別人見著她有雲姨娘的人自然知道了什麼也不敢多說。”
“所以小姐故意要我說給那些曾經眼紅劉媽媽的婆子家奴,說劉媽媽此番逃回了不僅是要汙蔑太太聲譽,還要拉著別人跟她一起受罰。”
穆辭放下手,悠悠看向窗外:“所以她才急著來榮禧閣落井下石,揭發劉媽媽。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幹幹淨淨的人,是人便有私心,她們不希望劉媽媽東山再起,也害怕劉媽媽攀咬讓她們受到責罰。”
隻不過今日高氏的舉動倒是有些奇怪,正如穆梁所言為何一開始不說清楚要發買劉媽媽的緣由?
反倒是後麵那些揭發劉媽媽的婆子進來了,才後知後覺。
隻是穆辭確實不知高氏讓吳媽媽肅清家奴,不過真是糾著劉媽媽一點兒過錯,就準備發買出去的,打算用她來警醒警醒雲姨娘。
隻是沒想到誤打誤撞真成了事。
入夜,榮禧閣的家奴打發人送來穆柔備下的小禮物,一盒做工精致的皮影,對著暈黃明亮的燭火,晃的讓人覺得無端發寒。
小佛堂內,蔣姨娘跪在佛龕麵前,閉眸撚動著佛串兒。
許媽媽走了進來,道:“小姐可真就一點兒也不管茵於奴了?”
蔣姨娘撚動著佛串兒的手微微一頓:“從前也沒管,可不也是好好的,如今她度過大劫,也不是自己將自己照顧的很好。”
“可茵於奴也才隻有八歲,當年你是為保她的命才不得不聽千江大師,狠下心將自己關進佛堂,可現在劫數都過去了。”許媽媽無奈歎氣道。
蔣姨娘睜開眼,雙手合十對著菩薩拜了拜:“穆府的水能有多深,她若是這些都對付不了,以後豈不是更加無能。你放心,她是我的孩子,不會蠢到把自己害死。”
她緩緩站起身,回頭看向許媽媽又繼續道:“她現在要做什麼便放手讓她去做,她們這樣算計她怎麼能一點代價都不付呢?不要她們的命,茵於奴也決計不讓她們好過。”
話語到最後,清冷的語氣變得陰狠。
蔣姨娘垂下眼眸,喃喃自語:“如當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