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渢霍地抬起頭看向車窗在的母子,一雙眼睛驚得幾欲瞪出眼眶,一手扶在窗沿上,一點點收緊,邊緣冷硬的木頭梗在她手心印出大塊紅印。
心髒劇烈跳動,恨不得從胸腔迸裂而出,好久好久,容渢都沒有這樣情緒失控過了,本是燥熱七月,可她卻出了一身汗水。
原來世上還有這種巧合……
少年見著雲宵,存著幾分戒備,雲宵低垂著的頭緩緩抬起頭正要解釋也是一瞬愣在了當場,手中的東西也幾欲端不住要摔在地上。
別的都不像,唯獨這一雙眼睛如出一轍,墨玉似的眼眸,淡然驕傲的冷意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倔強冷硬,太像了!
雲宵斂了斂神色:“我們家姑娘是容侯府四姑娘,才從濮州探望外祖正要回盛京去,若公子不信,婢子這就去拿腰牌去。”
印夫人笑笑,印家算不上高門大戶,可該見得世麵也是見了不少,如何看不出雲宵這個丫鬟的氣度不似尋常人家有的。
“怎麼不信,多謝你家姑娘好心,到該是我們去謝謝。”她吃了一口鹽漬酸梅子,暈眩惡心的症狀壓下去不少,整個人也舒坦了許多。
雲宵眉眼微動:“我家姑娘說了,萍水相逢便是緣分因八月有大事在身,不宜見客還請夫人諒解。”
說著就要離去,臨走時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印澧一眼,抑製住心中激蕩。
“姑娘真不願意去見見?”雲宵壓低聲音道,“公子的眼睛和姑娘像極了,瞧著比姑娘高出一個頭呢,一身氣度連那些世家精心教導的公子都比不上呢。”
碧花亦是好奇,悄悄趴在車窗探出一雙眼睛悄悄看著。
容渢此刻已經歸於平靜,閉了閉眼:“現在不是見的時候。”
這邊印澧一雙明淨如寒星的眸子不由打量著容渢的馬車,不知在想些什麼。
印夫人問道:“你這是怎麼呢?”
印澧收回目光,淡聲道:“先前聽說過一些鎮守青州的容侯爺舉家入京的消息,沈家覆滅,容侯爺要送女兒入宮,也不擔心惹陛下猜忌,果真是權勢富貴迷人眼。”
印夫人緩緩起身,將手裏的鹽漬酸梅子遞到了印澧手中,見他有些怔愣不解:“吃人嘴短便不要在背後議論他人,總歸是容侯府自己的事情,你若有心想要提醒,去就是。”
印澧斂了斂神色,拱手對印夫人道:“是兒子妄言。”他話語頓了頓,語氣微沉又接著說,“隻是盛京局勢看似平和實則洶湧,阿爹素日也與我說上一些這才感慨了幾句。”
七月十八這日,天朗氣清,裴氏早就喝下那虎狼之藥,不像往日一般病弱貪睡,由著林媽媽扶著走出房門,在院子稍稍轉悠了小會兒。
林媽媽不知那藥的事情,見著容渢便樂嗬笑道:“夫人今日精神好,在院子走了許久都沒見喘氣流汗的,可見是身子大好。”
容渢眉眼微凝,雙手微微蜷在一起,良久才緩緩舒了一口氣,臉上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母親也能好好逛逛相國寺,說不定這一去一回病就好了。”
這一大早收拾行裝,備下三輛馬車,容老夫人又額外點了二十名護院一同跟著。
裴氏先上了馬車,推開車窗看著還在外麵的容渢憂心道:“渢兒。”
容渢安撫似的看了她一眼:“母親放心,今日能見到的。”
到了相國寺裴氏坐在空無一人的庭院中,隻見一少年箭袖輕袍,眉眼似畫,一身浩然正氣打遠處走了來。
裴氏隻覺心跳猛地一停,那天生母子血脈仿佛在這一刻有了感應,她整個身子僵硬,眼眶酸澀的發紅,這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