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腹中的孩子一天一天的長大了，卻是感覺不到這種心疼了，有了她，我以後的日子才看見了那麼一絲希望。我不總是想著從前，想著在漠北，在皇城裏麵的生活……嬋兒，這個孩子我會好好將她照顧長大的。”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阿陵公主身上的蠱蟲已經轉接到茵於奴的身體裏。
當年阿陵的死，並不是因為難產……
穆辭見蔣姨娘久久無聲，不由抬起頭看向她，隻見她眼底積壓的所有情緒幾臨崩潰，眼眶含著的淚水，忽然落下了一顆。
“阿，阿娘？”
蔣姨娘回過神，偏過頭抹掉自己的淚水，撐著最後一絲理智道：“那，那巫醫可有說蠱蟲轉接到你的身上了，會怎麼樣？”
穆辭狀似自嘲，玩笑了一句：“女兒現在的身子，有這蠱蟲也並沒有什麼大礙的。巫醫答應了我，會幫我取出蠱蟲。”
蔣姨娘的心稍稍放寬了一點，可還是控製不住地疼痛，她麵色有些難看，道：“當年你母親在宮中發生的事情，我知曉並不清楚，隻是你母親與我說過，趙皇後為人親善，從不其他妃嬪一樣，對她充滿敵視與恨意，而寧貴妃出身名門，是從來看不上你母親出身漠北，便是你母親貴為公主，她也常有冷言諷刺，還有如今的惠昭儀，你阿娘倒是說過，她曾有幾次相幫……”
“……你先回去，今日我太累了……”
穆辭沒有久留便離開了小佛堂，卻是心底暗暗將蔣姨娘說的幾人名字都記在了心底。
商老板與她說過，黑市裏有一處記錄的有皇室貴族以及世家的卷宗，她得想辦法去看上一看。
穆辭不是沒有想過會是漠北皇室中的人給她母親種下蠱毒，想以此來威脅和把控遠在晉朝皇城的她，可若是這樣，她母親怎麼會不知曉？
還會以身冒險去喜歡上晉成帝，她不信蔣姨娘執念的那個阿陵公主會是想用她來轉接蠱蟲，才讓她降生的心思歹毒之人。
所以她母親在晉朝皇城中，一定發生了什麼，被人忌憚，才偷偷給她種下蠱毒，讓她永遠無法在晉成帝身邊長久。
天氣越來越冷，穆辭離開小佛堂後，屋子裏燃著的炭火因著沒有人撥弄加炭，漸漸隻有點點火星，屋子四周越發寒涼。
蔣姨娘仿佛感受不到這樣的寒意，冷漠的眼眸中升起了無盡的恨意和沉痛，若是她能及時發現阿陵公主身上的蠱毒，會不會她就不會死？
許媽媽掀了簾子走了進來，她看了一眼靜靜不語的蔣姨娘，又拿起火鉗往火盆裏麵加了一塊炭火，讓屋子裏的暖氣升上來。
又轉身取了一塊厚厚的毯子蓋在蔣姨娘的腿上，道：“小姐又在想阿陵公主了？”
蔣姨娘此刻聲音喑啞，低垂著頭道：“茵於奴與我說，當年阿陵公主身上被人種下蠱毒，蠱蟲在她身體孵化……她之所以會生下茵於奴就死，也是因為這蠱毒，而如今這蠱毒在她懷有茵於奴的時候，已經轉接在了茵於奴的身上。”
許媽媽麵露驚愕之色，可轉念一想，皇城是個吃人的地方，阿陵公主身份特殊，而且一進皇城就格外受晉成帝喜愛，怎麼會不受算計。
隻是沒有想到會是用蠱毒這樣陰毒的法子，傳聞在開祖皇帝建立晉朝之時，就有借助南疆的力量，自此後，便再無聽聞過南疆人的蹤跡。
可她現在更擔心的是茵於奴。
“小姐，現在蠱蟲在茵於奴的身體內，若是不取出，那茵於奴豈不是要和阿陵公主一樣？”許媽媽道。
蔣姨娘費著心神，讓自己一點一點的冷靜下來，她聲音微沉道：“放眼整個晉朝根本沒有醫者懂得如何取蠱，倒是發現茵於奴身體內蠱蟲的巫醫卻是可能是南疆人，茵於奴說，那人答應為她取蠱，可我心裏總是不安。”
她看著許媽媽。
“我得去一趟妙蓮寺找千江大師，當年阿陵公主趁受他庇護一段時日，大師一定知道什麼，也與阿陵公主說過什麼。”
許媽媽沒有多言，她知曉蔣姨娘一旦遇上阿陵公主的事情便再也無法冷靜下來。
當初被蔣家護在手心長大的嬌嬌小姐，天真單純，後經曆抄家沒落變故，阿陵公主竟然成了她餘生中的一道光亮所在。
“那小姐還是準允茵於奴與那人來往？”許媽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