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著殷羅,道:“你好好留在黑市,配合巫醫醫治。說好了,要一輩子。”
她想要自己的一輩子再長一些。
……
“方才多謝巫醫解圍。”穆辭又再次去到巫醫的房間。
巫醫對穆辭的再次造訪好像沒有太多的意外,她抬頭看了一眼穆辭,又低下頭,繼續擺弄自己手裏麵的藥材。
穆辭眉眼微皺,沉聲問道:“我想問我體內的蠱蟲難道真的沒有解法?”
她目光之中含著一絲希冀。
巫醫嘲諷一笑:“你不是不怕死嗎,怎麼現在又怕了?人果然都是喜怒無常,又貪得無厭的。”
對於巫醫的挖苦,穆辭苦笑了一下,她將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發現自己竟然舍不下了……”
這一句像是自己的呢喃。
一瞬,眼底的柔弱又變得強硬起來,她抬頭看著巫醫道:“我與巫醫交談不過斷斷幾次,可我看出巫醫是有心結之人,我若能為你解開心結,巫醫可願替我取出蠱蟲。”
巫醫聞言,當即便露出一絲陰寒的殺意,她目露凶光看著穆辭冷笑道:“別用那些法子來勸說我,你若是不想現在就死,就最好閉嘴!”
穆辭不甘示弱:“可我不願閉嘴。我猜當年巫醫或許也如現在的我一樣,不顧一切的相求過。我知我現在所言定然是讓你惱怒至極,可是我想為自己求的一個出路。”
“巫醫你不必現在承諾救我性命,你此前言過隻能拖延蠱蟲發作的時間,在此之後,我望巫醫能想法子救我性命,我願替巫醫你解開心結。我穆辭言出必行!”
穆辭目光緊緊盯著巫醫神色的變化,她看著藥桌上放著的一把匕首,兀自拿了起來,她將匕首橫在自己的掌心,咬牙用力一劃,劃開了一道的血口子。
鮮血從傷口處滲出,染在了匕首上麵。
穆辭咬唇,皺眉忍著疼痛,忍住想要痛呼的聲音,她看著巫醫,咬牙道:“南疆有割血立誓,我穆辭在這兒立下誓言。”
“不知巫醫可願讓我一試。”
巫醫目光微凝,盯著穆辭還在淌血鮮血的手,她呼吸微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偏過頭,在一群藥瓶撿了一個藍色的瓷瓶扔在穆辭手裏道:“不要弄髒了我的地方。”
屋子裏頓時久久無聲。
穆辭打開瓷瓶往自己手上倒著藥粉,又拿起一旁的布條有些笨拙地給自己包紮著傷口。
巫醫目露嫌棄,接過穆辭的動作包紮起來。
半晌,她開口道:“我從前答應一個人,此生不能踏足中原一步,可我毀約了,我還答應他會留在南疆,不再記掛他,可我也毀約,我還答應這一輩子都不能見他,現在我要你把他帶到我的麵前,否則我不會想辦法給你解蠱毒。”
穆辭低頭看著布條一圈一圈地纏繞在她的手上,她問:“那個人在哪兒?”
巫醫笑了一下,冷漠地看著穆辭道:“那個人在妙蓮寺的古鬆塔,他是千江大師的弟子無月。”
穆辭麵色微微一變,卻沒有如巫醫所願一樣露出膽怯之色,她沉聲道:“好,我會將他帶來的。”
……
等穆辭離開黑市,天色已黑,回穆府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卻是又跟著餘綰一起回了餘家。
馬車上,穆辭問:“你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餘綰搖頭:“我沒有興趣窺探別人的秘密。”
穆辭忽然笑了一下,不顧餘綰和善善奇怪的目光,她笑了幾聲,才平靜下來道:“有一天我想我會給你說我的秘密。”
餘綰愣了一下,笑道:“我等著。”
她看著穆辭,靈動的眼眸裏染上了點點陰霾之色,片刻後,她抿嘴又是故作輕鬆的一笑。
她撐著自己的下頜轉去看向別處。
而此刻的穆辭卻是沒有發現餘綰的異樣,此時此刻她的注意和心思,全然還在巫醫說的那位無月身上。
古鬆塔,穆辭有所聽聞過,可此塔卻是妙蓮寺用來關禁犯戒僧人的牢地,若無寺廟法令更本無法開啟,更何談將人給帶到雲川江來。
而且無月這人,穆辭更是聽都未曾聽說過,千江大師的弟子怎麼會籍籍無名?
穆辭閉上眼,慢慢疏通自己的思緒,一切都要從源頭開始找起,她得想辦法去一趟濮州妙蓮寺才是。
關於她身體內的蠱毒,她到底要不要與殷羅說清楚,還有她的身世……
真是一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