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峰的提議大家一致通過。吳誌東當上了常委副市長,但還不是常務副市長,要想當常務副市長還得市長提名。
程詩興對蔡峰沒辦法,但對吳誌東有辦法,他把一肚子怨氣都發到吳誌東頭上。當了常委副市長又怎樣?不給你常務副市長的禮遇,隻讓你分管鄉鎮企業。給出的理由充分:吳誌東需要熟悉情況。
吳誌東找蔡峰訴苦。但這是市長職權範圍內的事,蔡峰無權幹涉。沒辦法,解鈴還須係鈴人。
吳誌東跑到程詩興的麵前搖頭擺尾,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在任何場合都努力做到與程詩興步調一致,有時候甚至不惜得罪蔡峰來討好程詩興。
蔡峰心裏明白,不怪他,反而成全他。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後,程詩興心軟了,讓吳誌東順利當上了常務副市長。
五
程詩興終於開口了。
自從進了會場他就一言不發,是羞於開口還是不願多講?鬧到這步田地還有什麼好講的。
其實他也是受害者。如果按正常的交接班秩序,應該由他接任書記。這個結果他早就預計過,並且與餘國光交換過意見。他倆試圖努力改變弱勢地位,做腰板強硬的書記、市長,怎奈強龍鬥不過地頭蛇,他們就像孫悟空逃不出如來佛手掌心一樣逃不出蔡峰的陰影。
餘國光離開都寧最後一個晚上他倆在一起度過。說到傷心處,餘國光哭了,口口聲聲說蔡峰把他害了。他當了七年多地市委書記,隻有他最清楚自己是否稱職。他輸了,輸得很慘,人家當兩三年地市委書記調到省城不是當副省長就是當省委常委。他當七年書記,不提拔不說,反而貶用。這樣安排跟犯錯誤有什麼區別?
他覺得自己委屈,都寧不寧這筆賬應該算在蔡峰頭上。他隻是名義上的一把手。但是有誰知道他的委屈?他也不能申辯,申辯會丟醜。上策是打掉牙齒往肚裏吞。
中央電視台“挑戰主持人”欄目中有一句經典名言——你可能不服,你可能委屈,但你的確輸了。
現實就是這樣,事實勝於雄辯。
同是天涯淪落人,書記、市長沒有贏家。程詩興跟餘國光一樣痛苦,倆人稱得上難兄難弟。都寧人私下裏稱餘國光是光緒,稱程詩興是阿鬥。意思很清楚,都是傀儡。
盡管當不上書記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程詩興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程詩興知道這個台階至關重要,當不上書記意味著仕途停滯不前。既然這樣,還不如走人。他想調走,調到省城當廳長也行。好是好,就是不好開口,怕別人說他鬧情緒;現在不是鬧情緒的時候,鬧沒有好處,與其說是與組織過意不去,倒不如說是與自己的仕途過意不去,忍耐是最好的辦法。是好是壞必須幹完這一屆,硬著頭皮也要幹完這一屆,並且要幹出樣子、幹出成績讓人瞧瞧。要幹就必須改變形象,與過去決裂,做一名堂堂正正的有職有權的市長。
他有一肚子話要說,一肚子怨氣要講。
“同誌們,我講兩點。第一,怎樣看待都寧不寧的問題。有人認為都寧不寧是誇大其詞,是否定都寧前任的工作。作為過去和現任的市長,我不願意別人說都寧的壞話,不願意別人把都寧說得一團漆黑,甚至認為那些說都寧壞話的人是少數居心叵測、心懷鬼胎的人。但現在看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省委吳書記的定性是準確的,都寧不寧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必須承認和麵對這個事實,否則就是掩耳盜鈴。都寧不寧我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請求組織給我必要的處分但不要免除我的職務,因為我還想與時宜同誌聯手扭轉這種局麵。請大家高抬貴手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戴罪立功。”
這是程詩興第一次承認錯誤,並且是在蔡峰不承認都寧不寧的情況下亮明觀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站在陳時宜一邊。憑什麼還要站在蔡峰一邊?難道他就不應該有自己的觀點和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