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兩旁,每隔不遠,便設有一座燭台。
燭台上,紅燭高照。
卻無法將寬敞黑暗的甬道,照的亮如白晝。
空曠,晦暗。
這是端木暄此刻最直接的感覺。
也是過去幾年,她對這座宮闈的認知。
更是,她不喜歡這裏的原因之一。
緩緩的,端木暄與迎霜順著甬道一直往前走。
她們的影子,投注在燈燭的光芒之下,隨著她們越行越遠,被拉的的越來越長,更顯冷寂。
過了沒多久,她們二人,終於抵達禦書房。
眼下,已是亥時,榮昌正安排當值的太監,往禦書房裏奉茶。
“都這個時辰了,王妃怎麼還沒就寢?”
見端木暄過來,對當值太監擺了擺手,榮昌連忙迎上前來,對端木暄恭敬的施了一禮。
臉上,掛著淺笑,端木暄道:“榮總管大約不知道,這懷孕之人,腹中胎兒月份越大,睡覺的功夫兒,也就越短了。”
聞言,榮昌模棱兩可的笑笑。
這個,他還真沒研究過。
也跟著莞爾一笑,端木暄輕聲問道:“眼下這時辰,王爺還在商議政事麼?”
“是的!”
微微頷首,榮昌回道:“今日才剛入住皇宮,按理說,明日主子便該早朝,在朝上,有很多問題,需要提前解決。”
這些,端木暄當然知道。
“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回去好了。”端莊溫和的一笑,她作勢轉身,視線,卻向裏望去。
見狀,榮昌略一思忖,忙道:
“王妃留步!”
腳步微頓,端木暄轉身望向榮昌。
微微一笑,榮昌道:“王妃稍等片刻,奴才這就進去與王爺稟報。”
“嗯!”
聳眉,輕笑,端木暄輕嗯一聲。
片刻,榮昌自禦書房出來。
在端木暄跟前躬身立定,榮昌道:“王爺說還有些事情要議,若王妃不困,可到偏房暫等。”
“好!”
微微頷首,端木暄對迎霜笑笑,兩人一起隨榮昌前往偏房。
偏房,位於禦書房內側,與之隻隔著一道雕花錦窗。
透過錦窗的鐫格,可清晰的看到禦書房內的情景。
自然,裏麵說話的聲音,也可清晰傳入。
與端木暄搬來把椅子,又奉上一杯清茶,榮昌便返回禦書房。
與迎霜對視一眼,端木暄欣然起身,來到錦窗前,並透著薄薄的紗窗,向禦書房內望去。
禦書房內,軒轅旭麵色冷沉,似是正與下方的臣子爭執著什麼。
在禦案下方,此刻,共立有五人。
他們之中,端木暄隻識得兩個。
他們,一個是禁軍首領杜奎,另外一個,則是在南陵時,與她有過一麵之緣的阮浩然。
他們之中,有個上了年紀的,與阮浩然長的有幾分相似。
想來,該是赫赫有名的左相――阮培忠!
至於其他兩人……
雙眉,微微皺起,端木暄確實不認得。
邊上,迎霜見端木暄皺眉的樣子,不禁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視線,在掃過杜奎的時候,迎霜眉心一皺,繼而冷冷一笑。
原來,他也是昶王的人。
可惜,他藏的太深。
軒轅揚在位的時候,未曾發現他的反叛之心。
“禁軍首領杜奎身前那個年長些的,是左相阮培忠,他身邊的人王妃該是認識的,是驃騎大將軍阮浩然,至於後麵這兩位,一位是主管財政賦稅的戶部侍郎,另外一位,則是興管水利的工部侍郎!”
過去,迎霜在軒轅揚身邊侍候。
與在太後身邊的端木暄不同,她更有機會接觸到朝中重臣。
而且,以前,她的父親,也曾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微微一怔,端木暄抬眸看了迎霜一眼。
而此刻,迎霜已然低垂下頭。
大約猜到迎霜此刻在定是心懷感傷的。
眉心幾不可見的一顰,端木暄在心底輕輕一歎,重新將注意力放在禦書房裏。
禦案前,軒轅旭正襟危坐,睥睨下方五人,麵色冷凝。
如今,天下大定。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如何安撫災民。
方才,他便是因此,與戶部和工部兩位侍郎動了怒!
新帝登基,讓百姓安居樂業,是首要之舉。
但,若要治理南方旱澇,便一定要在災區興修水利工程,可戶部侍郎回他的,卻隻有兩個字,那便是――沒錢!
過去,在先皇治下,朝中國庫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