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寧約我吃飯是每次我回來必定的保留節目,自從上次他發過那樣的信息給我之後我們之間再無聯係,倒是我這次回來主動找了他,約他去吃頓飯緩和一下我們的關係,也不至於把這樣尷尬弄到僵化,其實他若不表示,我倒寧願這麼糊塗下去。
有時候人總是為了求一個明白,真相被揭露之後,總是更殘忍的現實在眼前,與其給自己徒增傷心和煩惱,不如裝一次糊塗,裝一輩子的糊塗。
這頓飯兩個人吃的都有些不自在,末了我叫了一份辣湯和三丁包子打包,他有些奇怪,我解釋道,“給我弟弟帶的。”
我已經習慣說這樣不痛不癢的謊言,不想多生無謂的事端和莫名其妙的揣測。
他“哦”了一聲,“我送你回去吧。”
“我先發個信息給他,正好等他放學了,要不你先走吧。”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哦,那我先走了,你到家時候發給信息給我。”
我點頭,“好。”
可是信息發出去卻是石沉大海,十分鍾都沒有人回複,一般薛問樞很少這樣,除非是打籃球去跑步,我又撥了他的電話,那個冷冰冰的女聲傳了出來,“對不起,您撥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我有些不安了,店裏麵來的人漸漸少了,走的人越來越多,原本悶熱的空間裏也容得下一絲涼風,可那股涼風吹在我身上竟然有些刺骨,我想了想跟薛問樞在一起的男生,好在有我熟悉的人,於是發了信息給陳奕,他很快回到,“薛問樞不跟我們在一起,下午打完桌球他遇見了唐雪婧,兩人說了些話就一起走了。”
唐雪婧——這個名字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
高中那時候唐雪婧跟我一個班,雖然隻有一年同窗時間,可是怎麼也忘不了,她長得真漂亮,留著齊耳的短發,明眸善睞,不見得有多驚豔,但是那股嫻靜的氣質讓人無法忽視,她總是微微的抿起嘴笑,溫婉的好像是靜靜的開在窗台的鳶尾花,當時《金粉世家》熱播的時候,很多人都說,唐雪婧就是活脫脫的冷清秋。
而她,又會跟薛問樞有什麼關係。
他們曾經是初中同學,還是同桌,和薛問樞聊起過去的同學,他也隻是淡淡的提了提唐雪婧,沒見的對她有多少情誼。
可是越是這樣,我越是不安。
內心的那種不安越來越濃厚,緊緊的把我包裹住,不能呼吸,直覺告訴我那些虛妄的猜想都是無稽之談,隻是我仍然克製不住去想,直到一陣鈴聲喚回了我的注意力,是薛問樞的,“手機沒電了,剛回家充了電,你在哪,我快餓死了。”
前後不過二十分鍾,但我好像已經像是等待了漫長的一天。
原來,等待一個人,是那麼心焦的事情。
這麼多年,我還是學不會,那麼無謂。
薛問樞家門口有一個小食街,待我趕到那裏時候他已經坐在露天的凳子上吃鐵板魷魚,他吃的津津有味,我把打包的辣湯和包子遞給他。
他眼睛都亮了,“啊,好餓啊。”
剛才的一快一掃而空,我忍不住笑起來,他把一串鐵板魷魚遞給我,“好吃呢。”
我接過來斂了斂笑容問他,“你下午去哪裏的?”
“去唐雪婧她家的,哦,跟他們打完桌球,我在半路上看到她的,說了幾句她讓我去她家看看,哦,她要結婚了,她的新房。”薛問樞連臉都沒抬,兀自的說著,夾了包子送到嘴裏,又嘟囔起來,“她,長殘了,沒你好看了。”
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都餓成這樣了,他居然還能想到“漂不漂亮”這個問題。
隻是我心裏甜蜜蜜的,因為他說出來唐雪婧的時候心無芥蒂,因為他比我誠實。
那時候我就知道,薛問樞從來不會隱瞞我任何事情,他不會主動的說,但是我問起來,他也絕不會跟我隱瞞。
不是他學不會欺騙,而是他太驕傲了,根本不屑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