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2)
我想起寒假的時候他去上GRE,那時候他滿不在乎的說,因為宿舍的人都去考了GRE自己為了很合群才去考的,那時候我沒想過他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以為他覺得安定在國內一直讀到博士,找一份研究所的工作已經足矣。
怎麼可能,還是我太天真了,他怎麼能允許自己困在狹窄的天地,如井低之蛙。
我不知道他是何時開始考慮這件事,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從未放棄過任何機會。
心漸漸的涼了下去,一寸一寸的寒意從腳上蔓延到心底,但是我還是保持著很冷靜的狀態,我告訴自己,在他沒有明確的挑明之前我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隻能裝。
我沒有資格去追尋這些蛛絲馬跡,然後在他麵前一一攤開,然後去質問他,問他的打算,問將來,他是他,他有他的人生,跟我有什麼關係,而我的那些事情,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我們終究還會是個陌生人,隻是現時的路,需要一個夥伴而伴。
其實我真的不多在乎,我站起來走到窗戶前,夜幕已經悄悄的拉開,這個巨大的城市在燈光的映襯下如同白晝,我輕輕的把頭靠在玻璃上,就好象每次靠在薛問樞身上的姿勢一樣,我告訴自己我真的不多在乎,我隻是在乎有沒有人靠著的溫暖。
我喜歡他,但是分離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件事並沒有拖延很久,我就得到了一個明確的答案。
十月的上海終於有了些絲絲扣股的涼意,有時候早上起來會不經意的看見薄薄的霧氣在陽光下褪去,然後燦爛的陽光蔓延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美好溫暖,這是夏日最後的餘韻,度過了這段溫暖,纏綿的雨絲就會籠罩全城。
我待了這麼久,一直覺得上海這座城市有種奇特魅力,它讓人親近不了,但是也不足以疏遠,它讓人心生不了愛戀,也了無恨意。
國慶放假卻是我們最忙的時候,很多輔導班抓住難得的機會壓縮課程緊密排課,原本我是打算回家吃喝玩樂輕鬆減壓的,卻被告知臨時多排了幾節課,隻好放棄。
下午開完會,我照舊去超市買東西吃,準備給自己煮一頓豐盛的晚餐來犒勞自己,買好東西回到家裏時候卻發現薛問樞坐在陽台的椅子上看書,他身後是落日的餘輝,橘紅色的光芒透過他的臉龐,穿過他的發絲,給他周身融上了一層柔和的紅光。
這是我想象中他的生活,平靜安寧。
我很驚訝,“你怎麼不回家?”
“我有要說我要回家嗎?”他丟下書走過來,很嚴肅的看著我,“施莐,你們那裏誰講托福比較好一點?”
我心頭猛的一緊,果然我的料想變成了現實,我低下頭去裝作整理東西的樣子,漫不經心的問,“不清楚,講托福好的太多了,你要幹嘛?”
“哦,我準備去考托福。”薛問樞的聲音有些遲疑,不像以往那麼幹脆,甚至有些試探的意味,“我報了十一月份的托福,要準備一下。”
我還是低著頭,“你要出國嗎?”
他猶豫了一下,小聲的說,“……先考了再說吧。”
我抬起頭看著他,忽然我的心沒有任何慌亂和不安,其實我一直知道會有這一天的來臨,而他的那個“考完再說”的托辭實在不怎麼高明,薛問樞這樣的人,走一步是一步根本不是他的風格。
隻是我有點慶幸,他至少沒有隱瞞我,而是以最委婉的方法跟我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