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考慮這麼多,想來是好事將近了,講完電話我收到她的郵件,是他們的合照,秦可書穿的很樸素,粉紅色襯衫,碎花短裙,旁邊的男孩子,跟她差不多年紀,一身休閑的運動服,清瘦的臉龐,五官很精致,照片背景是藍天白雲,背後的別墅群隱隱的在群山之間。
真好,大家都陸陸續續的安定下來,然後平靜的過一生。
十二月,這個沿海的小島上,落葉飄滿了大街小巷,某天早晨我看著玻璃窗的那一層厚厚的霧氣,才明白原來屋外已經是另一個世界。
天氣並不好,沒有陽光,海風帶來潮濕的水汽一點點滴落至我的周圍,直到越積越多才明白原來是雨滴,帶著嚴冬寒意的絲絲水絛,密密斜斜的飄在空中。
開會有些冗長,快過晌午了老板還沒有絲毫要結束的念頭,好不容易教學秘書來提醒下午還有黨務會議,老板才停止長篇大論,一群人被沉悶的天搞得興致低落,我走出會議室,仰起頭,任冷風灌進我的脖頸裏,天空有些泛青色的灰暗,這樣飄著細雨冷風的天冷的夠嗆,我不由的哆嗦了兩下。
忽然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院辦花園前的石凳下,我有些意外,卻不由自主的笑起來,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回來了?”
這個孩子氣的男人撇撇嘴,“都不知道給人家一個擁抱。”
“什麼時候來的?”我嘴唇邊的笑意掩飾不住喜悅的心情,起身抱了抱他。
薛問樞挑眉,“坐了一夜飛機到上海,正好趕上早上的航班。”
“喏,給我看看。”
“看什麼?”
“畢業證書啊,你過來難道沒想著要帶?”
他連忙翻出來遞給我,笑眯眯的看著我,我由衷的讚歎,“不錯嘛,鍍金海歸,你工作找的怎麼樣了?”
“正在找。”他一點都不擔心,“我可是很慎重的精挑細選的,可不是沒有人要。”
“薛問樞。”我輕輕的喚他的名字,剛才被抑製住的喜悅,現在像是涓涓細流一樣湧出來,蜿曲延綿,曲曲潺潺的包圍了我的生命。
“恩?”
“給我抱抱。”
身體熨帖的靠在一起,終於有那麼一秒確定不會因為害怕而分離,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覺得貼心溫暖。
我和他不過是世俗間最普通的男女,有最普遍的優點和缺點,我們身上沒有戲劇性的愛情,也談不上生死契闊,轟轟烈烈。
天下普通男人女人的愛情不過就是我們這樣,不過就是愛或者不愛這兩個選項。
我以前常常喜歡聽那首歌,“我希望你,是我獨家的記憶,擺在心底,不管別人說的多麼難聽,現在我擁有的事情,是你,是你給我一半的愛情。”
隻是我那時候不懂,也從未知曉,他給我的,不僅僅是一半的愛情。
還許了我,他的未來。
擁抱的間隙,忽然想起小時候跟家人到老茶樓聽戲,孤零零的戲子在台上曼聲: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長大後我想,怕就怕這如花美眷,抵不過這似水流年。
可是現在,有什麼關係呢,我已經二十八歲了,再也回不去少女的青春時代,我有淡淡的黑眼圈,怎麼消也抹不去痕跡,薛問樞已經二十九歲,他也不是青澀的男孩子,他眼角已經有熬夜的細紋,怎麼睡也減不淡紋路。
我們都在歲月的腳步裏,長大,成熟,變老。
我們身上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對方親眼的見證,我們身上的故事,都有對方的親曆,我已經能想到很多年後,他毫不顧忌的讓我看見他的白頭發,我毫不顧慮的讓他看見我的魚尾紋,而身邊的小孩子都有我們兩個的眼角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