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其然的,蒼玉泉就想起了他們在采石場頭一次見麵的情形,那時候的他還是頂著一張蠟黃的癆病臉,芳兒的臉上也還帶著那個大瘤子。
他對於她們藍家的底細已經摸的一清二楚了,可是芳兒對她卻還是一無所知。就在那個時候,精靈古怪飛芳兒也是對他說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話,奇怪道讓他以為她和她的師父郭四爺一樣迷上了前朝女皇的故事。
現在想來,他當時似乎是想偏了,芳兒那個樣子,更像是在確認什麼一般,就像是某種暗號。
難道,總是給他驚喜的芳兒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一麵麼?
蒼玉泉笑了,對著那張睡的不是很踏實的容顏,輕輕的說道,“不管你還有什麼不為人所知的哪些麵,我小泉子永遠會陪在你身邊,直到地老天荒。”
小泉子的話似乎是有某種魔力一般,睡的極不安穩的雲芳突然就舒展開了眉頭,雙手也從蒼玉泉的脖子上放了下來,她的右手護在了隆起的小腹上,另一隻手則緊緊的握住了蒼玉泉的右手。
雲芳感覺自己飛了起來,在蒼玉泉的陪伴下,她高高的飛上了天空,飛離了藍家鋪子,飛過了蒼記後院,飛過了鬆坡屯鹽場,飛過了京都的定國公府。
滿足的看到了三個兒子的安靜的睡臉之後,她握緊了丈夫的手,又高興的向前飛去。
一直飛,一直飛,一直飛,……
飛過了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飛過了霓虹閃爍的鬧市酒吧,一直飛到了屬於藍丹溪的小村子,飛到了她出生和成長的那個小院子上空。
無比熟悉的小院子裏,一如往昔。
爸爸媽媽正在葡萄架下乘涼,他們還是不習慣吹空調,還是習慣拿著蒲扇坐在葡萄架下麵聊天乘涼,一邊輕輕的搖著蒲扇,一邊輕聲細語的聊天,商量著明天的瑣事。
不過,還是有一件事情不同了。
在爸爸媽媽的身前不遠處,一個活潑的小男孩費力的爬上了小凳子,努力的去夠就在他指尖上的綠葡萄,就像她小時候經常做的那樣。
媽媽看著小男孩的樣子,慈愛的笑了,舉著蒲扇招呼到,“小溪啊,下來吧,等著葡萄熟了啊,奶奶摘給你吃。”
“爺爺摘。”小男孩奶聲奶氣的撒嬌。
“好,爺爺給你摘。”爸爸說著話,真的站起了身來,一點也不像對待藍丹溪小時候那樣的威嚴,“爺爺給咱們小溪摘,爺爺啊,可從來沒給你丹溪姑姑摘過酸葡萄呢。”
“小溪又調皮了?你這個小家夥又支使著爺爺奶奶幹什麼啊?”
隨著聲音,更加沉穩了的楊海勇走了進來。
楊海勇如同小柱子一般,當初的藍丹溪見他品性純良,悟性又好,刻意的栽培,成了她的得力助手;如今,藍丹溪魂飛異,是楊海勇替她擔起了承歡於父母身前的責任。
“爸爸,小溪很乖的哦,”小男孩有些忐忑的說著,趕緊從小凳子上溜了下來,藏在了奶奶的身後,搖著奶奶的肩膀,奶聲奶氣的尋去庇護,“奶奶,您告訴爸爸,小溪很乖的。”
看著聰明的小家夥,大家一起笑了起來。
爸爸招呼著楊海勇坐下,帶著心疼的埋怨道,“海勇啊,你忙了一天了,不好好的休息,還跑過來幹什麼啊?這幾年來,你一直照應著我們,還讓小溪陪著我們,我們知足了。”
“爸、媽,”楊海勇自然的叫著,“我是你們的兒子,是丹溪姐的弟弟,我來孝順你們還不是應該的嘛。”
“老頭子啊,海勇說的對,”媽媽笑著接過了話茬,“他就是咱們的兒子,他和丹溪是姐弟,你就別總說這麼見外的話了,讓孩子聽了多傷心啊。”
“是,還是老婆子說的對,”爸爸眼角的皺眉舒展了開來,“兒子來了,我去把井水震著的西瓜切了去。”
……
看著院子裏其樂融融的一家四口,芳兒眼睛裏儲滿了淚水。她眷戀再一次看一眼熟悉是小院子,看了一眼院子裏的親人,然後安心的毅然轉身,向回飛去。飛向寧縣武侯祠大街的鋪子,那裏也是她的家,有她的孩子,有她的丈夫,是讓她安心一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