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團團長掏錢買給她——她也有零花錢,就是舍不得用自己的。楚雲飛有點後悔不該答應帶她出來。
在酒館二樓臨窗雅座裏坐下點了一桌子酒菜,楚太太開始還興高采烈的,後來慢慢不作聲了,看著窗外沉思。楚雲飛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城東門湧來一批難民,都是戰亂逃來的,個個衣衫襤褸,人人麵黃肌瘦,被當地巡警和地保們推來趕去。
江亦悠收回視線看看楚雲飛,對方鎮定自若的飲酒吃菜,她一想到街上饑寒交迫的難民就再難舉起筷子。
楚雲飛放下青瓷酒杯冷笑一聲:“你以為你不吃就能幫助他們?就算你把這桌上所有的酒菜都分給他們,又能填得飽幾個人的肚子?”
亦悠張張嘴,卻沒能發出一個音。
“隻有盡快消滅侵略者才是軍人最大的慈悲心。”
甜蜜的日子很快被戰火打亂。
楚雲飛並沒有因為新婚而耽誤軍事:通宵達旦的分析情報、製定作戰方案、籌集軍備、前線督戰。晚上即便回來住也是躺下就睡,累得沒一句多餘的話。醫療隊病房又變得人滿為患,醫護人員卻明顯缺乏。江亦悠隻得脫下旗袍,卷起袖子,繼續和血肉、潰爛、彈片打交道。
藥品日見匱乏,尤其是盤尼西林等抗菌藥快用盡了,亦悠來到後勤保障處,找負責供應藥品的幹事想辦法。剛巧運來一批武器,楚雲飛正在屋前空地上和幾名警衛試校槍械。江亦悠不敢打攪他們,找到那位幹事說明情況後才站到丈夫身後,看他們射擊打靶。
楚雲飛常年練槍,槍法精準。乘著射擊間隙,對她說一句:“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亦悠一開始還很高興,因為聽丈夫誇她“君子”什麼的,後來才回過味來:這是在說她前一陣都是在358團吃白食呢!
正想回敬他幾句,方參謀帶著一名軍官過來向楚雲飛報告:“團座,這位是由桂係46軍調任的白岩少校,26歲廣西人,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畢業。”
“嗯,這麼年輕就是少校了,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啊。”楚雲飛邊說邊埋頭拆卸槍支。
那位軍官英俊頎長、氣宇軒昂,隻是一雙眼睛略顯陰鷙。他軍姿颯爽的敬禮,高聲道:“向楚團長報到!本人白岩由175師524團調任。”
“哦,524團?就是桂南會戰中與日軍第十八師團第五縱隊血戰得勝的524團麼?”楚雲飛開始有了興趣,抬頭看他。
“正是,卑職也在此戰中負傷。”
楚雲飛標準的回敬了一個軍禮,向對方表示敬意。江亦悠思想覺悟明顯不如她丈夫,她心裏隻想:又來一個帥哥。
楚雲飛離開後,白少校向亦悠恭喜新婚,並大方的向她伸出手。亦悠微微一愣,也伸手相握,白岩的手心冰涼潮濕。
“楚太太即深明大義又賢德能幹,軍隊中難得有您這樣的女性。”
“過獎了,我不過是幫幫醫生的忙。”
“我來的路上,就聽接待的士官誇讚您為人謙和,體恤下屬--------”
被人奉承亦悠還是很受用的。邊走邊聊,跨過一道門檻,白岩搶先一步扶她下台階:“這處台階較陡,楚太太小心。”
第十四章
白岩非常能幹,調任一營副營長後,沒多久就使原本士氣不振的一營重複生機。他自己也是身先士卒,不僅和士兵同吃同住,而且經常帶領偵察兵去敵區刺探軍情,軍官們對他評價——智勇雙全,因此深得楚雲飛的器重。
護士們少女懷春,總難免要對這位空降青年少校遐想聯翩,忙中偷閑的互相取笑。江亦悠要不是怕楚雲飛知道了板起那張經典撲克臉,也恨不得跟著她們三八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