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大樓的四十七層。
空曠的樓頂平台上寂靜無聲,夏日的晚風輕拂而過,吹走了白日的灼熱,卻吹不走某人心中的煩悶。
竇南站在樓台邊緣,叼著煙看著樓下的世界,熙熙攘攘的馬路上車燈串成流光劃過整個城市,一直延伸至天際。周圍樓宇裏內透出來的光更把這座城襯得繁華至極,然而這一切浮華景象在他麵前卻變得從未有過的蒼白。
背後超大的霓虹燈組顯示的是“寰宇國際”四個大字,他站在背光裏,光陰隻印過他的側顏,看不清麵部表情,隻從吸煙的姿勢,和仰頭吐煙的動作裏依稀看出他的落寞。
不知何時,身邊竟然多了一個人,竇南側臉看了一下離著自己一米距離的來人,又回過頭抽完了手中最後一支煙。
“如果是來安慰我的,那沒必要了,我沒什麼事。”半晌過後,竇南對著來人說到。
邢修遠一笑,抱著手的姿勢變為雙手插入褲袋,覻了眼身邊的竇南,然後淡然地說:
“我不是來安慰你,我隻是來看看,自己會不會失業。”
“放心,我現在不會退出寰宇。”
竇南說完,又去摸口袋裏的煙盒,見煙盒空了,攢緊拳頭把煙盒揉成一團往一邊一丟,然後靠過去問:
“有煙嗎?”
邢修遠對他對他一聳肩,搖搖頭。
竇南又瞄了眼身邊那個男人,回過頭眼神看著遠方,問:
“你在寰宇多久了?”
“8年了。”
“一畢業就進的?你先前在哪所學校讀書?”
“恩,我畢業就進了寰宇,之前在b大,連著讀完了研究生。”
“看不出來嘛,我們寰宇果然人才濟濟,讓你跟著我真是屈才了。”
竇南說得時候有種漫不經心的調調,轉過身靠在護欄上的樣子很是隨意,和之前自己上樓頂時看到他的樣子大相徑庭。邢修遠看著竇南心想:這男人的心裏素質果然強大的厲害,所有的情緒都收放自如,讓人猜不透他的意圖。
他對著竇南笑笑,反問:
“會嗎?怎麼我不覺得跟著你委屈了自己呢?”
“你這種拍馬屁的功夫應該對付莫一凡啊。”
竇南無法忘記,今日董事會後莫一凡那全幅上位者的姿態。
邢修遠抿唇不語,無框鏡片後的眼睛隻微眯了一下,然後射出一道犀利的光。
“他還不夠格,讓我為他效力。”
看似挑釁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竟讓人覺著有另外一層含義。竇南又看了眼那個條件優秀的男人,突然覺得他好麵熟。可他什麼都沒問,隻是從褲袋裏掏出車鑰匙拿下黃毛拷給自己的那個迷你u盤,往他的方向一扔。
男人下意識地一伸手,接過那個u盤一看,然後抬眸露出疑色,問道:
“什麼東西?”
“你回去聽聽,關於懿蘭會的,如果可以,你幫我查查懿蘭會基金資金的走向。”
原來對付不了兒子,要對付人家老媽,邢修遠收了u盤,嘴角溢出一抹笑意,帶著某種自嘲,說:
“你就不怕我是他那邊的人?”
“能說出這句的,基本就不是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倉庫那批貨已經換過了,你做得再幹淨,也故意給我留了蛛絲馬跡,那小子做的齷齪事應該不少,你也不用刻意漏著給我放風,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幫我,這事我不會問,你如果哪天自己想告訴我了就到時再說。我他媽現在想去喝一杯,要不要一起?”
看來並不是相傳的草包,邢修遠頜首一笑,兩男人一前一後的下了平台。
霓虹的燈光照著他們的背影,影射出相同線條的影像,同樣的高傲,相同的孤寂……
寰宇大樓附近的中信廣場內有好幾家安靜的酒吧,周邊工作的白領們下班後會三三兩兩地去那裏喝上一杯,有時公司的小型團隊建設也會選在那裏進行。
阿嬌獨自坐在吧台邊的高腳椅上喝著特調,她是這裏的常客,酒保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知不覺已經酒過三巡。
她今天心情不怎麼好,王芳華從總裁的位子上挪開了,她的去向就成了大問題,新上任的總裁莫一凡有自己的班底,自己的助理和秘書,不一定會沿用前一任的。這樣看來自己總裁秘書的位子,估計也會拱手讓人了。不過這不是她鬱悶的重要原因,大不了換一家公司。她擔心的是竇南身邊的那位,好不容易努力到的總助職位,現在估計也是撈空了。
她其實有暗示過他,讓他換個主伺候,反正都是總裁,伺候誰不是伺候,可是邢修遠對她的提議嗤之以鼻,為此他們大吵了一架,那個可惡的男人,根本不了解自己對他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