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齊墨有些驚訝,但是語氣卻和幾年前的某一日一般無二,甚至是帶著笑意的:“看著不錯。”
他的劍不在他身側,這可不是用劍的人該有的模樣。而兩年下來,寧不流卻已經習慣了他所表達出的一切東西,自然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畢竟隻是這個人,就已經是一柄無比鳳梨的劍了,怎麼還用得上其他的劍器呢?
兩年間,寧不流一開始有著百般複雜的心緒,現在都已經慢慢沉澱了下來。
若是兩年前的他,麵對齊墨這麼尋常的語氣,必然是把持不住心中情緒,然而現在,他卻已經能開口回複。
“嗯。”
這是他們這一段時間來第一次交談。
甚至可以說是他們這一段時間來第一次開口。
寧不流看著齊墨的臉,目光已經徹底沉下來了,他說:“那時候的賭約,還算數嗎?”
賭約?
什麼賭約……有過這東西嗎?
齊墨先是懵了懵,才想了起來。
……哦,那玩意啊。
他隨意道:“你想讓它算數,就算數吧。”
總歸對他也沒有什麼影響。
隻要寧不流還在他手裏,這裏的世界意識就是不敢對他下手的。
寧不流不懂齊墨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卻已經明了這人對他毫不在意的態度了……或者說,這人對這世間的一切,都是毫不在意的。
沒什麼東西,能真正映入那雙眼裏去。
這樣的了緣……這樣的齊家哥哥,又為什麼要去覆滅師門,屠滅一城呢?
他分明是什麼都不在意的。
寧不流這麼想著,總是不得其解,便去問了他。
那時候,兩人已經身在一處凡人城鎮中了。
寧不流還半身不遂的時候,齊墨若是要拉著他去城鎮裏麵,難免要麻煩一些。
他行走世間,根本不在意他人是怎麼看他,自然也就不再隱匿自身。
這樣一來,一個散發垂袍的俊公子,拉著一個麵目都露不出來的癱子,實在不是一般的引人注目。
齊墨倒是不畏那些異樣神色,但是若是真的這麼招搖過市,引來的麻煩,肯定是非同一般的多的。
實在是擾人清淨。
同樣饒人清淨的寧不流,問的也是一個饒人清淨的問題。
“你到底是怎麼想那麼做的?”
寧不流有些掩不住的迷茫,他說:“你分明不在意他們,又為什麼要借口那大自在……去殺他們?”
修士也就罷了。
修行一途,本就艱難無比,就如同走一條狹隘小道,兩邊盡是深淵,一個不慎便會跌落,死無葬身之地。
讓他不能釋懷的,卻是那些凡人。
齊墨當初先滅了清淨寺,又屠了一座城池。那城中不單單有圍剿齊墨的修士,還有無數無辜凡人。
齊墨道:“怎麼,你看他們很可憐?”
他說話的時候,卻是半點情緒都沒有,就好似平常的閑話一般,半點不在意的模樣。
寧不流鄭重其事,“嗯”了一聲,他道:“總是要有個理由的。”
“巧了。”齊墨卻笑了起來。
他道:“正好便是沒有理由,我想那麼做,便那麼做了。”
他們說話時,地點卻是在一處客棧裏。齊墨靠在軟榻上,手裏還有一卷閑書,寧不流卻坐得很端正,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筆直。
這模樣活生生該去那些學舍裏麵讀書,可不該在這裏和一個世人眼中的大魔頭閑話的。
寧不流道:“我不相信。”
這話說的,我也沒讓你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