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房間的門開了。一隊身著灰色軍服的西北軍士兵進來,四處搜索著,門後、衣櫃裏、床底下、窗簾後、外牆都查了,但沒找到隻人片影,便在一聲呼嘯中離去。
屋裏安靜下來。
衣櫃在動。沈秋雨從櫃子後麵出來了。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可能會被搜捕,就把衣櫃背麵的木板弄成活動的,人藏在木板後,就相當於置身櫃子的夾層。衣櫃裏衣服再這麼一遮擋,從前麵打開衣櫃基本上是看不出來的。這,還是作為魔術師的葉平文給沈秋雨的靈感呢。
沈秋雨定了定神,覺得此處不可久留,便收拾了一下,想出去。正要走,又聽到腳步聲,他便趕緊藏回去。
這時,又進來倆人。先進來的是張銘,後麵跟著店老板。
店老板口口聲聲地說:“客人不在屋裏,不在。”
但張銘不信,四下找著,有點兒灰心地說:“要是找不到他,我可怎麼回去交差呢?”
店老板嘻嘻哈哈地說:“那您也別挖地三尺啊。”
沈秋雨聽到說話的是張銘,急忙從牆邊蹭出來,說:“我在呢!”
店老板很吃驚地望著沈秋雨:“先生您這是……”
張銘笑道:“哈哈哈,你果然是幹這個的!”
沈秋雨從容地撣了撣土,爽利言道:“走吧!”
黎平一見沈秋雨進來,就很高興地說:“秋雨兄,你比戴笠隻晚來了一步啊。”
“哦,他也來啦?”沈秋雨有點兒吃驚。
“嗯,他是和宋夫人一塊兒來的,一到就被我們請去跟老蔣做伴啦。”
“哈哈,那倒是遂了他的心願啦。”
“對啊,他來可不是來刺探我們的啥情報來的,他是來表忠心的,和你不一樣啊。”
“他比徐老板要高明啊。”
“是啊,你們徐老板怎麼不來?來了我們西安的情報機構就算湊齊啦!”
“那不是一網打盡嗎?我們徐老板可沒那麼傻。”
“你此來是不是想知道少帥的態度呢?”
“還能為啥呢?”
“好,痛快!我也說句痛快的,不要杞人憂天!”
沈秋雨咂摸了咂摸,道:“黎兄確實痛快!我還想問件更痛快的事。”
“什麼?”
“戴笠那邊可有動靜?”
黎平詭秘一笑:“他們的動靜比你們大啊。”
“什麼動靜?”
“這個不能說。”黎平做了個V的手勢。
鬆下芭蕉望著鬆下芳子紅潤的臉龐,心裏琢磨著女兒的心思。他走過來,坐在鬆下芳子身旁,眼神裏不光有父愛,還有一種好奇。
鬆下芳子看了眼父親,卻道:“爹爹,我喜歡上他啦。”
“哦,哪一種喜歡呢?”
鬆下芳子有點兒羞澀地說:“就是…就是特別喜歡那種啊。”
“他哪裏好呢?”
“他……雖然是個中國人,但我覺得……他很喜歡日本和日本人,很喜歡我。”
“看來你還真的動心了。”
“我……愛他!”
“嗯,你能愛上一個中國小夥子,很好。我們現在很需要中國人,需要他們的合作,需要他們為我們工作。”
“爹爹,什麼意思?”鬆下芳子有些疑惑。
鬆下芭蕉兩眼放光:“芳子,這個世界不是為愛情設計的,而是為欲望設計的。現在的大日本帝國,正走在征服世界的路上。所以它需要——我,也需要——你!”
“爹爹,我還是不明白。”
“你可以愛他,但你首先要愛天皇。明白了嗎?”
鬆下芳子半明白半糊塗地說:“我一直就愛天皇啊,難道因為我愛上一個人就會減少對天皇的愛嗎?”
鬆下芭蕉摟住女兒:“我要你加入梅機關,願意嗎?”
鬆下芳子的身子抖了下:“我?我……不知道。”
“芳子,爹爹知道你是個孝順女兒。天皇對我們來說,也是父親,我們也都要孝順他。梅機關,就是一個為天皇服務的特殊機關。爹爹我作為機關長,有責任、有義務把我的女兒也培養成像爹爹我這樣的人。芳子,你一定要答應爹爹啊!”
鬆下芳子心中十分為難,答應了父親,就意味著自己將要置身在一個感情分裂乃至人格分裂的境地;如若不答應父親,就是不孝,就是對天皇不忠。鬆下芳子蹙著眉,顯得格外楚楚動人。她緊盯著梅瓶裏的插花,仿佛看到了櫻花簌簌,卻道:“好吧,爹爹!”
李士群又一次回到了地下黨,讓夏一鈞另眼看待。夏一鈞和陳遠商量一番後,便把李士群叫到了一個茶館裏。李士群一副殷勤的樣子,似乎在等待組織分配給他新的任務。而夏一鈞寒暄兩句,等李士群一端起茶杯,卻道:“我知道你是特工總部派來的!”
李士群心頭一驚,隨口道:“我不是。”
夏一鈞見李士群杯中的茶沒有灑,又說:“你不用裝啦,你的破綻百出,我早就看在眼裏了。”
李士群苦笑道:“破綻……百出?比如呢?”
夏一鈞淡淡一笑:“你說說你是怎麼找到沈秋雨住處的呢?”
李士群還以為夏一鈞會問什麼,原來是這個,便大言不慚地說:“你難道忘啦,我是從特工總部來的啊,自然是知道的。”
“可你使用的那把槍,卻不是我們給你的。”
“那是我自己的啊。”
“對,是你自己的,是特工總部給你配的。”
李士群無語了,隻得尷尬地笑笑。
夏一鈞緩色道:“你是個情報高手,也對特工很有天賦。我很欣賞你的!你的情報或許對我們也有用,我們可以合作。”夏一鈞眼神裏充滿了真誠。
李士群臉上流光溢彩:“我確實有情報……”
“這就好,我們願意跟你和你們合作。這個意思,你懂的!”
“我懂,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