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雨從西安回來,便去徐恩曾那裏作了彙報。徐恩曾見沈秋雨毛發無損,甚是奇怪,卻道:“你好幾天沒有音訊,我本來還打算讓顧建中去西安找你呢,結果你就回來啦!”
沈秋雨略顯謙卑地說:“謝謝主任惦記。我也是有驚無險,還見到了黎平……”
“怎樣?”徐恩曾有些急切。
“他這人說話很謹慎,但從字裏行間也能聽出個意思,委員長不會有什麼閃失的。”
“哦,他憑什麼這麼說?”
“自然是憑著跟張學良的關係才這麼說吧。”
徐恩曾笑逐顏開道:“就是,就是。那麼戴笠可有消息呢?”
“我也問過黎平。他說那邊動靜比咱們這邊大,這是不是說戴笠親自去了西安呢?”沈秋雨瞧著徐恩曾,像是在問“你怎麼不學學戴笠呢”。
徐恩曾收斂起笑容,卻道:“我已經讓顧建中去打聽啦!”
沈秋雨沒想到徐恩曾會這麼說,不知是該佩服還是該鄙視,就沒有繼續說出自己對時局的看法,而歪頭凝視著一株盆景。
徐恩曾見沈秋雨眼神迷離,就不經意地說:“哦,我現在問問吧。”說罷,他便拿起電話。
不久,顧建中風風火火地進來。就像上次那樣,他又見沈秋雨也在,便有些不自然地把椅子往外拽了拽,卻站著說:“戴笠確實不在南京,也不在上海,不知在哪裏。”
徐恩曾像是被電了一下,覷了眼沈秋雨,半是自語地說:“難道他真去了?!”
沈秋雨從特工總部出來,這才回家。他一進家門,就覺得渾身疲憊,心也很累,便直接躺在了沙發上。徐老板剛才對戴笠的行蹤猜了半天,就像在賭馬,讓沈秋雨明白了自己上司的內心是何等地懦弱。想著想著,便昏昏而睡。
艾欣正在屋裏跟春春玩拍手遊戲,一時興起,沒聽到沈秋雨回來。她要去解手,卻走到客廳,但見沈秋雨躺在沙發上,便欣喜地奔過來,就像是發現了啥新大陸似的,抱住沈秋雨又親又啃的,把沈秋雨給弄醒了。
沈秋雨抱住艾欣說:“我是不是回來得太遲了?”
艾欣搖搖頭:“你總是在最恰當的時候出現。”
“莫非我也在最恰當的時候消失?”
“我可沒這麼說,我巴不得你一天到晚陪著我呢。”
“你不會煩嗎?”
“隻要你不煩就行。”
“我很煩啊,我見了那幫家夥就很煩!”
“哦,那你有沒有想過改變呢?”艾欣的語調有些魔幻。
沈秋雨張大他那雙充滿數字感的眼睛,問:“改變,怎麼改變?”
艾欣指指天,指指地,指指心,指指空氣:“你在複旦大學不是有個同學嗎?”
沈秋雨遲疑一下:“你說夏一鈞?”
艾欣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有時候,對手比同事更了解你。”
沈秋雨沒料到艾欣會說出這樣有深意的話來,便粲然一笑:“我還真的想找找他呢。”
“噢,找他做啥?”
“找他敘敘舊啊。我前兩天忽然想到了大學時光,那時候我和他還有別的同學,那日子過得,真愜意。”
“跟我說說吧。”
“我跟你說啊……哎,春春在幹什麼?”沈秋雨指指裏屋。
“哦,我把他忘了。我去看下。”艾欣說著,走進裏屋,不一會兒出來,“兒子自己睡著了。”
沈秋雨笑說:“咱們的兒子真懂事,咱們一說悄悄話他就睡覺裝聽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