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滿殿縞素的陣仗要是出現在現實中,肯定會有人問:不渝仙尊是不是駕鶴仙逝了。
言不渝板著一張臉,十分規整的坐在了床邊,他伸手撫摸著滿床的鈴蘭花,幽幽的香氣拂過鼻翼,繞指而過。
“鈴蘭……”
“嗯,是鈴蘭。”風鈴蘭跟著蹲在了師尊身邊:“花很好看,小師尊,我可不可以當你是在睹物思人?”
言不渝的眉毛擰在了一起,冷冷的說道:“小?”
風鈴蘭心下一驚,連連擺手:“不對不對,我說錯了,不小,一點都不小!”
她雖然嘴上認慫,但還是會腹辯一句:就是小!比她見過的任何師尊都小。
“師尊,你下次還是別喝酒了。”風鈴蘭微微一笑:“師尊不醉則已,醉了之後如此可愛,若是遇到某些如狼似虎的女仙,怕是要被輕薄了。”
言不渝瞪了一眼風鈴蘭,十分別扭的教訓道:“哼,口無遮攔,何人敢輕薄我?”
“也對。”
也對啊,師尊這副樣子,若是換做旁的女仙,怕是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師尊,時候不早了,此地不宜久留,徒兒還是先送你回去吧。”風鈴蘭說著,拿出了涼生笛,正準備強行將言不渝請出夢境。
而就在這時,夢境忽然動蕩了起來,如同地震了一般,整個清寒殿都在搖晃。
言不渝慌忙中抓住了風鈴蘭的手腕,道:“鈴蘭!”
“師尊,我在這。”
風鈴蘭勉強站穩,她轉頭,正對上他的一汪似水愁容。
言不渝握著她的手腕,力道一點點收緊:“徒兒,我不罰你了,以後都不罰了,你回來吧。”
“師尊……”
風鈴蘭聞聽此言,心中很是感動,這項“特赦”她從前想都不敢想。
不過話說回來,她一直以為言不渝恨透了她,卻沒想到她二人的師徒恩情,竟比當初的叛逃之罪還要深上幾分。
“不對……不對!”言不渝眉頭緊蹙,他搖了搖頭,說道:“我徒弟已經死了……”
“不是,師尊你先冷靜一點!”清寒殿的動蕩越來越強烈,整個大殿竟從中間裂開了一道深淵。
夢中的人如果情緒起伏太大的話,夢境會漸漸崩潰,風鈴蘭涼生一揮,試圖穩住情況,然而言不渝之修為遠非她一己之力能夠抵擋。
要死了要死了!!自己隨隨便便入了個夢,怎麼就請來了這尊大佛!
“師尊……師尊你停一下,我要撐不住了!”
言不渝聽不進去,他硬生生將風鈴蘭的手腕握出了五道指印,逼著她喊了一聲“疼”,隨後自說自話道:“她死了,是我害死了她……”
“不是你!”風鈴蘭緊張的說道:“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死了還要掃師尊的顏麵,這件事和師尊沒有關係!師尊!你先放開我,我的靈力真的快撐不住了!”
若是此刻被反噬出去,昏迷個三五天,葉飛花的屍首八成都涼透了!
“靈力?”
涼生隱隱發光,風鈴蘭艱難的說道:“對啊,師尊,你先別鬧了,我靈力快被抽幹了!”
言不渝茫然的歪了歪頭,道:“靈力,我多的是。”
風鈴蘭頓時無語,所以這是要和她死磕到底嗎?
這就很離譜!!
清寒殿中央的裂縫越來越大,風鈴蘭已經做好了失去意識的準備,然而下一秒,竟然有一股強烈的靈流從手腕處直衝丹田,經脈在一瞬間沸騰咆哮。
兩極反轉,讓風鈴蘭頓時動彈不得。
狂風吹落滿樹杏花,言不渝的身形漸漸舒展,恢複了成人的模樣。
花瓣簌簌,拂過如晝白衣,下一秒,一個冰涼的吻淡淡的落到了風鈴蘭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