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吾行走於這人間開始,吾便覺出,人類的脆弱。
他們那麼容易就崩潰,入魔。
螻蟻嗎?他們甚至沒有螻蟻那樣的秩序,這樣的人,為何能夠取代妖族,成為這玄界中的主宰?
就因為一個……或者幾個像言不渝那樣的強者嗎?
鮮血順著指尖滴答而下,君月冷冷的看著風鈴蘭,看著她意識潰散,卻還是咬緊牙關遏製著自己的魔心。
“小醫仙,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再掙紮,可就真的要死了。”
“狐狸崽子,我可是一個醫仙。”風鈴蘭抓住了君月的手腕,說道:“我要是連自己是不是要死了都不知道,還叫什麼醫仙?”
“你!小瘋子!不和你玩了。”
君月十分不爽的一嘟嘴,下一秒,血腥味突兀的消失,穿過風鈴蘭身體的那隻手,也化為了點點的紫色煙霧,隨風散了。
狐妖幻術,名不虛傳,若不是剛才風鈴蘭下意識的按住了自己的脈門,還真被他糊弄過去了。
君月轉過身去,背手道:“同樣是人,你和柳熠謫完全不一樣。”
“嘖,那狗東西也配和我相提並論?”
“是啊,不過他也是個可憐人。”君月手指動了動,令牌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柳熠謫愛上了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已經死了,他這輩子都得不到他想要的東西了。”
君月將令牌交到了風鈴蘭的手上,道:“……但你想要的東西,還能得到。”
風鈴蘭接過拿到令牌,轉身正想去離戎城中調兵。
而就在這時,離散城外,紅光衝破天際,如長虹貫日,似天地合和。
“這是……”
風鈴蘭張大了眼睛,令牌“鐺”的一聲掉在地上。
修為有所成之人,自毀金丹,則可借力獲得強出自身數十倍的力量。
那是誰的金丹?!
那是誰……
風鈴蘭喉頭一哽,那片戰場之上能有這等修為的,除了畢戰之還能有誰!
君月悠哉遊哉的靠在牆邊,道:“有些事情,雖然過程不盡人意,但是……結果,都是一樣的,對不對啊,小醫仙?”
“畢戰之……”風鈴蘭的周身彌漫著諸多魔氣:“不會的,不會是畢戰之。”
“別自欺欺人了,小醫仙。他就要死了,你還不去看看嗎?”
君月舒展了一下筋骨,又一次變成了紅色的狐狸,留下一句“再會”,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不就是死守一座城嗎?
風鈴蘭拿出了涼生,上麵細碎的裂痕開始慢慢變成黑色的紋路。眼生重瞳,魔心肆意的跳動,每一下,都向四肢輸送著源源不絕的魔氣。
她不再抑製,任這力量奔湧而出,麵向高塔,跪而頓首,隻說了一句“徒兒不肖。”
涼生化為一把利劍,拉過一隻不知在哪裏被驚的亂跑的馬兒,她朝著離散城外而去。
去吧,縱使隻是為故人收屍。
戰場之上,飛沙裹挾著蒼涼的風,那些魔族麵目猙獰,圍著一個身著戰袍的人。
紅色的鬥篷不知何時被斬去一半,長槍的紅光仍舊盛極,一槍靈光衝雲霄,嘶吼聲淹沒在魔族此起彼伏的詭笑中。
“來啊,十七營的債,我來討!!來啊!今日我畢戰之與你們不死不休!!”
毀丹帶來的力量讓他全身筋肉暴突,意識渙散,身上不停的填著新傷,他的槍法亂了,卻仍舊守在離散城前。
風鈴蘭策馬而出,涼生化刃,斬出一條血路。
“將軍……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