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繁鈺本以為再過幾個月,自己便可以翻身了。直到那次,她的貼身婢女深夜嘴饞,去膳房尋吃的,途徑關雎宮,隱約卻看到藍玉摸著黑,在進出忙碌,縱然心中疑惑不解,也半步未曾多留,回來自然告知了張繁鈺。張繁鈺卻也不敢來關雎宮一探究竟。思量半刻,隻要她閉口不談此事,隻要顧影憐不去查清,這事就可以當作沒有發生。
隻可惜子衿,白白兩條人命,平白無故遭此飛來橫禍。
而宣明宮的墨氏,自從被顧影憐掌摑之後,便整日裏窩在榻上,誰也不肯見,貼身婢子想探頭看一看,墨氏卻嚇得不輕,從榻上彈起,卷起被褥窩在角落,目光空洞,神情呆滯,念叨著“不要..不要..”便這麼日複一日,曾經美貌如花的淑女,如今已是一個瘋婦。
皇帝並不在意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墨氏,隻是聽了她流產的消息之後,晉了位分表示慰藉。
未央宮裏,夏吟盈瓜熟蒂落,生下一個公主,皇帝高興得不行,晉夏吟盈為懿妃,賜其女名為梁燕。於是未央宮又成了眾妃趨之若鶩之地,攜禮進出拜訪的人幾乎要踏破門檻,隻是夏吟盈大多借著身子未曾恢複,不肯見客。
花辭因為曾經主仆的緣故,夏吟盈便讓她進了未央宮。皇帝正將梁燕抱於懷中,興致高昂的逗弄著,夏吟盈在榻上,尚未起身,櫧器在榻上嬉笑玩鬧。
一家人其樂融融,倒顯得在一旁煮茶的花辭格格不入。花辭見自己被冷落,自然心生怨懟,覺得是夏吟盈故意讓她來,為了炫耀榮寵,自己在一旁隻能看著。
於是借著給夏吟盈奉茶之舉,裝作失手打翻了茶盞,滾燙的茶湯四濺,自然浸進了夏吟盈衣裳裏,趕緊掀開被褥衣物,一看,嬌嫩的皮膚已經紅腫起來。
花辭冷眼看著,暗自偷笑,以為皇帝肯定會向著她。哪知,皇帝氣得不輕,麵色陡然間變得陰沉,眼睛都開始隱隱發紅,凶狠道“花辭你怎麼做的事?”
花辭心裏一驚,連忙跪下,頗為委屈道“臣妾..臣妾無心...”夏吟盈與花辭早已不和,貌合神離許久,此番終於逮到機會。
“儒晗..花辭她已經不是一次了..臣妾本想著,多調教幾日總會好的..”夏吟盈並非完全善良的人,再者,又有哪個女子能眼睜睜地,看著夫君被她人狐魅迷惑。
花辭沒想到夏吟盈這樣的性子,也會做出如此舉動,心中焦急萬分,顧不上滿頭簪餌,隻得不停磕頭,求皇帝饒命。
皇帝冷眼看了半晌,決定將她禁足兩月。
如此自然後患無窮,夏吟盈強顏歡笑,裝模作樣地求情幾句,皇帝上前坐她的身旁,互相依偎,兩人甜蜜美好。花辭不忍再看,默默轉身告退。
皇帝不想讓夏吟盈風光太盛,又想起墨氏流產後,從未探望過。於是晚膳時,移駕了宣明宮。
墨氏依舊魂不守舍,雖然脂粉厚重,但難以遮掩麵容憔悴,雖然綾羅裹身,但不曾改變身形消瘦。皇帝幾番搭話,墨氏都隨意應付了。
皇帝雖有心關懷墨氏,但墨氏心不在焉,閉口不談顧影憐之事。最後伺候墨氏的婢子終於忍不住,豁出命般跪在皇帝麵前,將顧影憐幹的事說了出來。
皇帝盛怒之餘也有疑惑,於是撇下墨氏,去了關雎宮。
皇帝難得主動來一次,我卻並不願意和他相處。身著黑色緙絲龍紋長袍的皇帝一臉陰沉。我心想怕是來尋我興師問罪的。
我坦然地直身跪下,隻字未改,向皇帝陳述了事實。卻也有些心虛,皇帝未必會給我麵子。
“罷了,本是墨氏太過莽撞,先挑的事”皇帝沉吟片刻,麵色逐漸恢複了平靜。我心裏鬆了口氣,皇帝已經起身,“朕會查清楚此事原委,還眾人公道”隨即踏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