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也並不一味的盡是貪生怕死之輩,也有那血性男兒。
唐朝軍隊采用的是府兵製,在州府設折衝府,編製規模大概在一萬左右。最高長官折衝都尉,副手左、右果毅都尉,再下來就是校尉了。折衝都尉是個不作為的,一年四季很少在廬州,不知道在哪裏養老。平常和平時期倒無所謂,有副手打理日常,一遇戰況就是作死的節奏了。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丟了官職,但沒準就保住了一條老命呢?
左果毅都尉是個油滑的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他坐鎮府衙,穩如泰山,照例自己的日常。右果毅都尉趙剛倒是有幾分血性,一看被圍,就立刻開始行使自己的職責。召集兵馬,開庫房,取戰備,分派守城事宜,雖然慌亂,倒也麵麵俱到,沒有一處落下。
圍城的叛軍集結完畢,好整以暇,開始埋鍋造飯。城樓上的守軍偷偷數了一下,好家夥,最少五萬人,足足是他們的五倍有餘,於是心肝紛紛打顫。說不害怕是假的,自家軍隊幾斤幾兩,誰心裏還沒個數嗎?裝備拙劣,好幾年沒換新了。編製紊亂,說一萬,實際能找到八千人就很不錯了。還別嫌棄盡是些老弱病殘之人······
城樓下的叛軍吃飽喝足之後開始喊話:“廬州城的人聽好了,我是義軍首領陳將軍,喊你們的最高長官出來說話。”好半天,陸通判才被人顫巍巍地扶上了城牆,他強自鎮定,“我是廬州府的通判,下麵的人速速散去,爾等公然聚眾攻打州府,這是要造反嗎?”城樓下的人哄堂大笑:“可不就是造反嗎?你這個通判膽子倒大,見了我們還不趕快開門獻城,是想嚐嚐血洗廬州城的滋味嗎?”
陸通判渾身哆嗦,好半天才想到一句話,“你們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其實我們可以協商解決,倒不用這麼明火執仗。”那陳將軍說:“嘿嘿,我們就想進這廬州城逛逛!你這不都是廢話嘛。”陸通判強忍著羞憤,“我可以為爾等準備糧草和金銀,不知這位陳將軍可否繞道而行,放過廬州?”陳將軍哈哈大笑,“糧草和金銀,我不會自己來取嗎?廢話少說,趕快大開城門,迎我等進去,還可以保你項上人頭。”
說實話,陸通判已經盡到自己的職責了,雖然舍下老臉想要賄賂叛軍,但也是想保護一城百姓。但他這是與虎謀皮,注定徒勞無功。在那個陳將軍眼裏,廬州城已是他的囊中之物。隻不過如果廬州能獻城投降,那也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不戰而屈人之兵不是上策嗎?他一路打殺過來,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這廬州城,兵馬不足一萬,且老弱病殘,城牆也不夠高大堅固,就是硬攻,那也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
陳將軍下了最後通牒,明天一早再不開門投降,就別怪他大開殺戒了。這一晚,廬州府衙燈火通明,大小官員齊聚一堂,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終日。大家分成了兩派,進行了激烈地討論。
投降派存在僥幸心理,“我們主動打開城門,一定要那個陳將軍答應了,不得傷害城內百姓,不得搶奪百姓錢財······”
話還沒說完,就被主戰派趙剛打斷,“迂腐!叛軍聚眾造反為的是什麼?不就是金銀財帛嗎?!叫他們不搶奪,這可能嗎?縱使那個陳將軍答應了,你又敢相信嗎?你敢相信一個強盜會遵守諾言嗎?”大家一時啞口無言。
投降派又說:“主動投降總比被他們殺進來強吧,我們可以主動獻上財物,多少也能保全一些性命······”蕭瑾瑜真是恨鐵不成鋼,他諷刺地說道:“你還心存妄想呢!亳州下麵的臨水縣倒是開門投降了,結果怎樣,叛軍狂歡三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那叫一個人間地獄啊······”
投降派麵如土色,絕望地說:“那怎麼辦?降又不能降?打又打不過?”蕭瑾瑜堅定地說:“我們隻有死守這一條路!”
趙剛趕緊接茬,“更何況我們不戰而降,朝廷追究下來,各位同仁,這項上人頭到底還要不要了?!”蕭瑾瑜神情激動,“如果我們死守,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他們不過五萬,我廬州城除了折衝府,府衙和縣衙也能湊出幾千人,這城,為何不能一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