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有幾個賬簿上的問題要請教嬤嬤。”黛藍客氣地說。賴婆子大大咧咧,“黛藍姑娘請說。”“我查了一下,二月二十一日這天,賬簿上登記進燕窩一斤。接下來幾天,並沒有哪個小廚房的賬上有燕窩支出這一項。可是到了二月二十八這天,賬簿上又出現進燕窩八兩,同樣的,也沒有支出的記錄。那麼我想問問嬤嬤,這些燕窩都到哪裏去了?”
“這個,”賴婆子停頓一下,有點慌張,“這當然是被各個小廚房領走了,隻是忘了記賬而已,我回頭就補上。”“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是嬤嬤份內的工作沒有做好。可惜的是,我也走訪了幾個小廚房,在二月十五日到二十八日這段時間,並沒有人領過燕窩。我也怕冤枉了好人,就再三查問。小廚房所有的人都賭咒發誓,還立字畫了押,都說沒有領過燕窩。嬤嬤又怎麼解釋呢?”
賴婆子支支吾吾,“那應該還在大廚房擱著吧?”“那就請嬤嬤去把它找出來吧。還煩請這位軍爺帶賴嬤嬤去一趟廚房。”黛藍步步緊逼,賴婆子隻好硬著頭皮去了廚房。不一會就被衛兵帶了過來,“稟夫人,這婆子在浪費時間,廚房裏根本就沒有燕窩。”賴婆子嘴裏還在狡辯,“定是被人偷了去了。”
“夠了!堂堂國公府豈是你能隨意汙蔑的。”李陶陶怒道:“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敢狡辯?!這燕窩到底是你偷了還是壓根就沒買進,你心裏自然清楚。作為廚房的管事,本來就有監督管理的職責,你卻監守自盜,見利忘義。簡直是罪加一等!而且我們發現的這些,僅僅隻是冰山一角吧?你甚至連假賬都懶得做一個,這是猖狂到了何等地步!”
她冷冷地道:“我就叫你死得心服口服吧,其實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我這裏也有兩本賬,是我委托廚房的二管事和管庫房的李媽媽各自記錄下來的,兩本賬一模一樣,也就前後半個月的時間,連一棵蔥的去向都是清清楚楚。你自己看吧,僅僅半個月,你都幹了些什麼?!你膽子也太大了!”
說罷,把兩個賬簿扔到地上。賴婆子哆哆嗦嗦,拾起來一看,再也繃不住了,跪倒在地連連磕頭,“老婆子糊塗,再也不敢了。請夫人恕罪。”“黛藍,把那兩個賬簿也拿給大管家看看。”李陶陶冷冷地說。楊忠開始淌冷汗了,從昨晚開始,他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還是出事了。
“怎麼,大管家有什麼要說的嗎?”李陶陶心平氣和地問。楊忠放下賬簿,義憤填膺地說:“這賴婆子膽子居然這麼大,才半個月時間就敢貪汙府裏四十多兩銀子。這還得了,必須嚴懲!”
“是啊,這還隻是我偶然查到的,那麼之前那些沒有查的呢?又該是多麼的駭人聽聞?她在廚房十一年了,這麼明目張膽地偷盜,拿回扣,大管家難道就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仆甚是慚愧,的確沒有發現,這是大大的失職,仆願意領罰。”楊忠汗如雨下。
“大管家或許不是不知道,而是拿了孝敬,所以自甘墮落,同流合汙吧。”李陶陶淡淡地說上一句,卻如巨石落湖,激起萬千水花。底下眾人再也忍不住了,三三兩兩竊竊私語起來。楊忠大驚失色,“仆不敢,仆萬萬不敢,仆隻是失察,還望夫人明鑒。”“是嗎?那麼請問大管家每月月銀幾何?”“啊?”楊忠懵了,“仆每月二十五兩。”“那也不少了啊,一年不吃不喝也有兩三百兩。”
李陶陶語氣一變,“這裏有一些文書,是從府衙縣衙抄錄過來的,或者是請相關證人簽字畫押做了保證的。嗯,這幾份是徐州下麵萬安縣的,總共一千多畝良田的契約,都是你楊忠的大名。這幾份是萬安縣的幾間商鋪,是你大兒子的名字。還有兩處房產,是記在你二兒子名下的。還有這些,是山越縣的田產商鋪,也是在你父子三人的名下。奇怪的是,你在徐州倒是沒有置下太多產業,難道是做賊心虛?我粗略估算了一下,這些怕是有十萬兩左右的家當了,依大管家每年兩三百兩的收入,怎麼置辦得起這麼大份家業的?大管家能解釋一下嗎?”
“我,我······”楊忠癱軟在地,內心一片慌亂,這是大禍臨頭啊,是他自己太愚蠢了。這位新夫人,一向懦弱不作為,讓他不免有些輕視。沒想到她居然扮豬吃虎,不聲不響地就弄來這些證據,他居然沒有絲毫的察覺。她這是蓄勢待發,務求一擊必中啊。
李陶陶回頭問:“二郎,我們國公府的奴仆是可以有私產的嗎?”傅嘉昱說:“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那這事怎麼處理?對了,二管家,你也有很多差不多的文書,要看一看嗎?”楊仁“啪”的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仆願意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