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人算總是不如天算,接下來的事情發展是他所完全始料未及的。
如陸家這般的宴會邀請,身為華夏豪門衛家這代的當權人他原來是完全不會多加在意的。
可是近來妹妹總是不著家地往外麵跑,他作為哥哥偶爾提及一兩句是正常,說多了倒顯得逾越和刻意。
看著打扮得嬌俏可人的妹妹娉婷地站立在自己麵前,為著自己無法宣之於眾的隱秘心思,他有些克製不住地扯了扯慣常僵硬著的唇角。
他不喜與任何人貼近,就算偶爾在有些時刻他這樣的性子實在與從小受到的貴族教養有違。
這是他第一次與人相擁起舞,生澀硬朗的舞步因著妹妹身上清甜的茉莉花香而漸漸流暢,鼻端彌漫著的似有若無的香味無端顯得醉人。
情不自禁地親吻和觸碰,掩飾不住地告白和求愛,他像是莫名迷失在了一味叫做“衛淇”的迷香裏,忘記周側的一切徹底地失控。
可如果是上天想要懲罰他心底的這段難容於世的不倫心思,為什麼卻是報複在他無辜的妹妹身上!
看著眼前氣若遊絲地躺在自己懷裏的妹妹,他的身體莫名有些痙攣起來,心髒也似負荷不住地不斷緊縮,讓他在一瞬間完全透不氣起來……
一股熟悉刺鼻的消毒水味時時彌漫在醫院的各個角落。
白色的走廊,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天花板,所有的一切都是蒼白的,再沒有一絲多餘的色彩。單純的顏色暗示像是另一深層的絕望,無法抑製地籠罩在往來的人的心頭。
衛晏如一幅安靜的壁畫靜靜地坐在一張病床床頭的位置,他的表情依舊冷峻如初卻顯得莫名憔悴,往日裏銳利如鷹的眼神在此刻已經完全被一抹灰白的色彩所替代。
男人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少女披散在枕頭上的烏發,緊蹙著的眉宇間神色卻是一片如水般的溫柔。
病床上安躺著的少女乖巧地閉著一雙眼睛,雪色的床單服帖地蓋在她的小身子上,無端襯得那張蒼白的小臉愈顯嬌小。如果忽略少女如金紙般蒼白的麵色,她嬌俏的模樣就像是一位正在沉睡的小公主。
可惜王子的真愛之吻卻無法將她從美麗的夢境中喚醒。
衛晏緩緩地直起自己半彎下的上身,同樣沒有多少血色的薄唇萬般不舍地離開少女甜軟的唇瓣,看著底下依舊沒有絲毫反應的女孩,帶著血絲的黑眸瞬間失望地又暗下了幾分。
他知道的,雖然他的少女長久地沉浸在美夢裏不願醒來,但身體上其實對外界的事情還留有了一絲小小的感應。
他的妹妹在自己的小世界裏沉睡得太久了,或許已經忘記了回家的道路。他一直所需要做的,就是簡單地在天亮時把她叫醒,或者薄暮時叫不乖的女孩快些回到家裏。
“吱呀!”安靜病房裏,原本禁閉著的房門被人從外麵驀地打開。
這間病房已經算是這家醫院最高級的病房了,其實開門關門根本就沒有多少聲音,但衛晏還是清晰地聽到了自己跟少女的獨處被外人無端打擾的噪音。
站在門外的管家先生還是一如既往的撲克臉,一身與醫院的雪色格格不入的黑色燕尾服,看著素來冷靜的大少爺近來已經隱隱有些為昏迷的小姐陷入瘋魔的症狀,他平靜的眼神中隱藏了一抹深切的沉痛,聲音卻是慣常的古井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