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人的血可以在瞬間便侵蝕掉汙濁了新月的黑暗與不潔,利用自己生命力的能量來換取月亮的重新孕育與新月的誕生。這是亙古以來不變的曆史與詛咒,以至於到了今天,身為眾神之寵的族類還在使用著這一獨到的古老的方法,一遍又一遍的改變著這個久遠土地上的一切。
白皇後抵達聖吉爾斯的第二天,艾倫才在城堡的花園裏看到她,那時他正在自己臥室的陽台上仔細的注視著她,她一人遊蕩在花園的各處地方,花朵像是為她而生般,均都深沉了自己的顏色,艾倫隻是撥開了窗簾的一角看著她,就已經能夠聞到從她身上隨風飄來的一股異香,與其說那是一種香味,更不如說那是一種令人為之向往的吸引力,他開始愈發的好奇花園裏的這個女人,並且他也始終相信,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在見到她之後都會萌生出和自己一樣的想法,那就是這個女人,是從死神手中僥幸逃脫出來的一個原本該為死靈的人。
至於她是為什麼還能站在這個園子裏賞著花,恐怕也隻有她自己知曉個中原因了。
那時的他還並不知道她就是冰族之王,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是看見她在接近於迷森之時,迷森花園內部的野薔薇上被星星點點染上了一層類似於冰的薄霧,雖然他敢確定,自己從沒有進入過那個異常熟悉的怪異迷宮當中,可是他在來到聖吉爾斯之前就聽說過,迷森裏的花並不是普通的花,它們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氣候的反複無常變化而改變自己原本的樣貌,可是這一次,在那個生著稀有的藍灰色雙瞳的女人靠近時,薔薇的表麵大都泛起了層層不易令人覺察的薄霧。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霧水,而是不屬於這片土地上的,來自於異域的冰雪詛咒。
隨著水晶盆內積攢的血液逐漸增多,從外麵看起來本為透明溢彩的水晶已然變得暗沉下來,由血色所浮動的所有色澤,正在涼月的湧動下,不斷改變著自己的形體,被吞噬的黑暗與不潔,在十三支血族麵前被見證,每一位緩緩走上石階的冰族都向自己的王獻出了自己身體裏的血液,可他們每個人又都知道,這份血液不僅是獻給自己的王,更是獻給此刻正坐在石場上方的那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冰族之血被混合在那潭水晶中,似乎開始慢慢湧動了起來,可也似乎並沒有任何動靜,血的腥甜四散開來,飄至每個人鼻頭,令人蠢蠢欲動,倒映在那潭深紅色液體中心的半圓之影,在風的手下浮起陣陣波紋,跌宕出層層淺跡,而無論是血族還是冰族,在此刻都全神貫注在那一麵深紅色水鏡之上,時間引不出改變,隻會引出改變能夠不斷改變曆史的人。
如果從死神手中可以一次僥幸逃脫出的她,不幸的又落入他的掌心,那麼此次的獻血之祭,必將成為她日後自掘墳墓的導火之一。
圓月已散,牙月漸開,新月終露之時,便是血族回歸之日。
月牙祭祀後,冰族被從非人族的曆史上永遠抹殺,就像是從未存在過這類種族,就像是祭祀盛會那晚,天空上那曾被她用自己的血親手抹去的圓月。
露日啟降在這片大地的同時,一場殘酷的腥風血雨終於拉開了它無恥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