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叛者】(2 / 3)

“我是布魯赫的首領,也是十三氏族的領袖,我不會為了一個人而舍棄剩下的人,但是就這一次,讓我和自己賭一把,如果戰爭贏了,那麼我和艾倫都會安然無恙的生活下去,聖教將會對我們無可奈何,而如果我們輸了......那時我也不會讓我的族人白白走上犧牲的道路,他雅各,必須也要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僅那一瞬間,伊萊渾身發涼,出了一背的冷汗,這是第一次殿下讓他這麼直接的感受到,王者的冷漠有多麼可怕,而王者的工於心計,又是多麼令人感慨,他無法想象傑克在開戰的那一日到底抱著什麼樣的目的,誰也不會猜透傑克的心中在想些什麼,任何人都不可能,甚至包括艾倫。

因為傑克已經不隻是王,而是一個隱匿在黑暗中的,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與此同時,門外敲響,傳來一聲輕輕的彙報,“殿下,人已經到地牢了。”

這一聲中帶著的蒼涼,究竟是時隔了多少代輪回,才再次得以在你我之間旋轉。

當我聽見你再度重新歸來的腳步,當我再度從旁人的口中得知,原來你已又重新回歸了我身邊,我究竟該抱著怎樣的眼與心,去看你那張在我這裏曾被思覆了千遍萬遍的臉。

而在你不在的這段時日,布魯赫究竟經曆了些什麼。阿爾薩斯的流血衝突,似乎從一開始,我便知道是出自你手,可我的心始終無法說服我的腦,去相信任何與你有關的證據與資料。

我想,這大概就是上蒼留給我最後一次的考驗,我從父皇那裏得到了布魯赫,卻總有一天,或許我會因另外一個不被任何人所信任的人,丟掉正位於我頭頂上的冠冕。

我曾試圖尋找答案,母後與父皇之間所發生的那一切,究竟都是為了什麼,我找不到答案,惶惶不可終日,父皇所處決的那些議院貴族的臉,似乎偶爾會經由夢中,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用手揮散,卻永遠揮之不去,我知道,那是父皇那是沾滿鮮血的手,也通過王位,一度傳達到了我這裏。

我坐在父皇曾經獨自一人坐過的椅子上,俯視這片蒼涼荒蠻的大地,人類在這片土地上世代生存,可我們血族的年代與曆史,卻隻會比之更為久遠,我想,這或許就是人類注定要被我們所同統治的運命。無人可以更改自己的運命,就像你我,永遠也無法逆流改變,我們曾相遇並且相愛過的事實。

聖吉爾斯堡的長廊正在我眼中漸漸消退,我仿佛隻能越來越清晰的看見變得更加明亮,卻恍惚間又轉為更為荒唐暗淡的燭火光芒。光芒蹭過我臉頰,在我的黑色暗紋西裝下,印上誰也捉不去的影子。我從小到大,第一次這麼不想要接近那個深淵中的暗牢。明明曾幾何時,我也無數次到過那裏,去看望任何一位即將不用我動手也將送上刑場的囚犯。

我終究變成了我父親的模樣,孤獨的盯著頭頂的王冠,小心翼翼,亦步亦趨的步著父皇前塵,將這座冠冕帶的更加穩當,於是一路走來,鋪滿在我腳下的血流成河水,我置身其中,卻仿佛自己隻是一個外人,看著周遭不斷變化的一切,腦袋裏卻隻是想著你。

我曾夢想過,能接你回家,在你回家之後,便試圖清洗掉自己身上與手心中央緊握的罪惡,可此刻我離你越來越近,你離我越來越近,我們之間的距離,將在不久之後到達最短,可我卻怯懦了。

布魯赫族的首領,傑克國王怯步了。這句話說出去,會有幾個人相信呢。

想象著,我想象著見到你後的模樣,那該是我臉上才會有的模樣,還是該由你做出來的表情。你定是瘦了罷,亦或是不僅沒有瘦,反而比之前要勻稱了許多,可我還是寧願相信你是瘦的。

隻因吸食進胃中的那些人類的血,其實並不合你的胃口。

艾倫,你是吃不慣人血的,這我知道。

盡管你生來就是血族的一員。

盡管你生來,也曾是布魯赫中的一員。

我在走下暗牢台階的前一秒,最終停下了腳步,近在咫尺,你的呼吸,我不能再繼續裝作聽不見,你的痛苦的掙紮,我無法再繼續視而不見,我從雅各那裏要回了你,並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可傷口也終會有重歸於好的那天,即使會留下疤痕,可你還是回到了這座古堡,聖吉爾斯是你最後的歸宿。

從一開始那晚的額吻,我相信你便知曉,當你暴狂的那日降臨,唯一在生命之光融息的那刻會來救贖你於黑暗的,隻會是我。

暗夜無風,像極了我們曾相識的那日傍晚。你孤身一人立在聖弗爾前的噴泉廣場,仰起的麵龐上隱約揚起的,帶著陰鬱的笑容,也一並接踵而來。我在車上遠遠望著你,你望著天,如此許久,我們誰都不曾注意到對方的存在。

可命運究竟是什麼,能在接下來的一秒後,便能改變你所有人生。這偉大的令人畏懼的力量,讓我從傘下第一次如此之近的得以看清你的臉,就像接下來這幾步之後,我們便再如初見,彼此相望。

隻不過那一次阻擋我們離對方更近一些的,是從天而降的茫茫雨水。

而這一次,是四目間,根根分明的鐵柱陰冷。

“艾倫,我們果然還是再一次見麵了。”

我終於鼓起所有的勇氣,對你說出了這句不經推敲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