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聽到此話目光隨之落在倫納德身上,倫納德從飲水機處接了一杯水喝下,擦擦嘴對他一笑。
伊萊挑起一邊的眉毛,順手將文件放回原處,“你見過卡帕多西亞家的人嗎?”
“見過啊,可也就那麼一次,具體的我也記不太清了,隻記得是在雷伏諾的雷聲城堡裏見到的,那時卡帕多西亞的祭司長還不是現在的這個西瑞爾,而是上一代祭祀了。”
“卡帕多西亞自從由布魯赫統領的密黨中分離出去後,便與世隔絕,自立門戶,最終成為了人們口中傳言的‘死亡家族’。”
“嗯,狼族審判法庭的原型據說就是按照卡帕多西亞家的祭祀審判製度建立的,所以二者之間的殘酷血腥程度,恐怕也旗鼓相當吧。”
“倫納德,”伊萊看向窗外,似笑非笑道,“關於卡帕多西亞家族,其實我還聽說過另外一則傳聞,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什麼?”倫納德絲毫沒有忌諱,而是從去阿爾薩斯開始便一直顯露著自己的金色眼眸,這對在血族中也極為少見的瞳色,時不時都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是關於他們家族上代祭祀的事情,那個你曾在雷聲城堡裏見過的卡帕多西亞祭司長,實際上在從雷伏諾回到挪威後沒多久,就意外病死了,官方宣稱的是不治之症,可我得到的消息卻是毒殺。”
“毒殺?”伊萊一見倫納德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倫納德並不知道這個事情。
“這麼說是他殺了?”
“嗯,至少按照我所得到的情報來看,他殺的可能性會更高一些。”
倫納德金色的眼眸緊緊注視著伊萊,隨後垂下目光靠在了身後書架上。
“如果你的消息可信度比較高,那麼我隻能認為,問題出在卡帕多西亞自己身上,而且是內部問題。”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我後來發現,我或許一直忽略了一些因素。”
“什麼因素?”
“剛才你也說過,在回挪威之前,上代祭司長曾去過雷聲城堡,你也是在那裏第一次接觸到卡帕多西亞的,我在想,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特殊的聯係......”
“如果照你這麼說的話,那麼......對了,我忽然想起來,那一天去雷聲城堡的似乎不隻是祭司長一個人,還有第二個人存在。”
伊萊忽然收回了落在窗外白雲上的目光,驟縮的瞳孔看向倫納德,薄唇緊抿,雙眉輕蹙。
“那一天去雷聲城堡的除了祭司長還有別人?你還記得那是誰嗎?”
話音剛落,機艙隨即一陣波動,遇到上升氣流的機身開始不斷顛簸,伊萊緊緊抓著身旁書架看著倫納德,飛機不斷顛簸,短暫的空氣流動在一瞬間內無序逃竄,原本靜謐的氣息突變慌亂。
半分鍾過後,倫納德穩住隨機身晃動的身體後,沉默良久,慢慢抬起頭來。
“伊萊,我記得,那好像是......西瑞爾,卡帕多西亞當今的祭司長。”
“倫納德,這件事情我看最好先不要公開,暫且保密吧。”伊萊走出飛機艙,對前方身影低語,倫納德片刻後點點頭,無聲朝前方走去。
“亞爾弗列得少爺,這位就是遠道而來的白皇後的那位客人嗎?”
“亞爾弗列得少爺,您走了這麼久的路一定很辛苦吧,等下來我家吃晚餐吧。”
“亞爾弗列得少爺......”
“亞爾弗列得少爺......”
不論走到哪裏,自始如一不斷充斥在自己身邊的關懷噓暖,阿爾又回頭看了一眼依舊緊緊跟在身後的那幾個村民,村民們的手裏還捧著剛剛擠下的新鮮牛奶,牛奶帶著初溫,所過之處一片甜香。
“他們很喜歡你。”阿爾看著走在自己前方的淺發少年道,少年卻連頭都沒有回,隻是徑直朝自己家走去。
“為什麼要和村民們住在一起?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專門服侍皇後的侍從,那麼應該住在城堡裏。”
“從很久以前起城堡裏所有的侍從就都搬來和村民們同住了,這是國王陛下的意思。”
阿爾靜靜跟在他身後,沒有說話,直到亞爾弗列得暫住的木屋出現在不遠的前方了,才輕輕開口道,“這也和冰族內發生的那些離奇事件有一定的關聯吧。”
轉動門把的手忽然停了下來,淺發少年終於回過了頭,而不論再與那張臉龐相對多少次,從心中依然朦朧升起的奇怪感覺還是存在,為了適應這種奇怪的感覺,阿爾已經能夠學著開始壓製自己內心裏的那種衝動。
那種恍惚間就把他當做那個人的衝動,想要帶他離開這個危險地方的衝動。
亞爾弗列得抬起眼眸看著身前比自己高出幾個頭的男子,微風吹起他鬢角旁幾縷碎發,他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氣,而後打開門走了進去。
“請進吧先生,我答應了你會把事情全部告訴你,就不會食言的。”
為什麼,為什麼連說話的語氣都是這般。
都是一樣的讓人無法釋懷。
阿爾側身從他眼前走了進去,門被關上的同時,也一並掩埋了一切罪惡的手掌。
阿爾薩斯,之前轟動法國的流血事件發生地點,艾倫將手放進口袋裏,這個時節,這個地方的風竟然還帶著些許的刺骨,明明隻是十月而已,是不是因為露日推遲的緣故,而導致的反常變化。
遠處高塔的燈光穿過薄層雲霧來到身前,遠比上天星辰黯淡的光輝在此刻一並印染上了人類生活的氣息,專屬於人類的味道,無論何時何地,都充斥咋這個世界各個角落上的人類,在法國的阿爾薩斯區,也是一樣的保持著頭腦的清醒,繼而祈求獲得上蒼資助,被暗夜所拋棄,被白晝所撿拾的種族,從出生起便失去了作為一個怪物的資本。身為真正可悲的生物,血族的曆史運命最終和人類對峙,兩個在天神的手心下爭寵的孩子,一個無知愚昧,而另一個完美到極致,卻不得不背負起人類此生都將無法背負的運命。
這究竟該是一種慶幸,還是一種不可逆轉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