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屬於這裏,更不屬於這個世間。你的身體帶來太多罪惡,和太多我不想得知的謎團答案,所以我寧願抱著那些謎團挨到死去,也不願從你這裏獲悉一切。”
“那令我為之作嘔的一切。”
從石壁上逐漸騰燃起來的空氣,按序灼灼燃燒起來,直到柏棺之宮的盡頭,卻燒不盡任何有用之物,那騰空而起的雄火,所過之處,皆是劈啪作響,打散的月光順著穹頂落荒而逃,唯剩下早已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的他,和那立在自己眼前的冥府之人。
莫伊雙足仍舊踏立在柏棺之內,身體周圍卻不知在何時已經發出千道幽藍色火焰,那是從冥府而來的,隻有冥府之人才會有的地獄之火,被榨幹的空氣停止了流動,死寂周旋在周圍,任由兩人身邊的深紅色火焰和幽藍色之火相互碰撞,無意間乍響幾朵忽然崩裂的火花,傑克卻隻是站著望著,莫伊也隻是看著等著,他知,他根本無法敵過自己。
身為人子的他,其實根本無法敵過身為王父的他。
“你明知,這樣做的下場,繼續包庇他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我深知。”
“憑現在的你,根本無法敵過半個我,可你還是要再行一次大逆不道。”
“我深知。”
“看來,你並不將死亡,視作自己唯一的歸宿。”
他卻忽而一笑,“不,我從不將死亡視為自己的歸宿之一。”
“那麼,告訴我,吾兒傑克,你妄想將我再度送回冥府,卻不將死在我的手下視為你唯一的歸宿,這究竟是為何?”
他的臉上早已被那幽冥地獄業火燒了半邊,灼痛瞬間襲來,那是來自父王的力量,還不到半成的力量,就已經能夠是他半個人身都於瞬間化為灰燼。
可他卻依然緩緩抬起手來,從身後抽出那扇明鏡,莫伊驟而望見那麵鏡子,忽的失了眼中色彩,幽冥藍火隻是瞬間失去所有溫度,即將蕩然無存。
“幻鏡......”
“我敬愛的父皇,莫伊陛下,我當然深知,憑我敵你不過,你隻消用三成力量,便就能將我在方才輕鬆置於死地,可是您並沒有。”
“你從冰族那裏奪回了這麵鏡子?”
“所以我隻能憑借其他聖物,來助我一臂之力,唯有此,我才能勝你一籌,這是我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勝過您。”
“你妄圖用幻鏡,來分散我的力量......因幻鏡所反射的月光,可以增加幻鏡主人之力。”
“讓我在最後來回答您剛才的問題。”
幻鏡裏,被反射的月光折射透過傑克肉體,而那深紅色火焰便在一刹之內轟然倒塌,如猛虎之勢,撲向莫伊那方,將幽冥藍火吞噬的幹幹淨淨,繼而如同千萬隻觸手一般,從柏棺底部生出湧起,撕扯著莫伊的雙腿雙臂,向柏棺通向冥府深處的道路拉去,莫伊雙足漸漸深陷混沌與黑暗,任憑再如何掙紮,總不過時間問題。
“即使是到了混沌暗黑深處,吾也依然會詛咒汝同他之間的一切!理查德!和那一條血脈的一切!”
“我從未將死亡視作自己的歸宿。”
他淡漠沉色道。
“隻因我,就是死亡本身。”
那對染上了身後血紅火光的眼,此刻正注視著被通向冥府之人,流出深紅酒釀。
而冥府之門頓塞,語閉之後,一切全無。
死寂隕落,石壁火光再度焚燒,投射他人影到對麵之上,影影綽綽,暗生險象。
古今橫貫。
雨水正混著我臉頰上的滾燙,灼灼滾下,直到落幕到嘴角旁,似乎才將將染上了幾絲,從眼前阿爾克拉山上傳下來的悲涼。你也用同樣的目光凝視著我,仿佛此刻四角連之中央,存在的事物,隻有我們兩人,便是我們兩人,唯獨我們兩人。
清風忽的吹過,沒有一點聲音,令我耳畔生起癢的觸感,此刻正站在我麵前的你,已經全然不顧從前所發生過的那一切,我明白,你既然已經在這裏看到了我,便就是一死,也終究會把我再度如從前那般,帶回至你的身邊,而你所想的,今日今時,恰恰是我想要的。
你的期望,正是我的目的所在。
我存在於你身前,隻是你獨自一人的眼前,從伊萊口中聽說了那個和我相貌相同的人消失不見的消息,卻應該總是沒能料到,又會在這裏重逢相遇,仿若一切都隻是在跟你開了一個玩笑。從你的臉上,我讀到了未嚐有的悲哀,很奇怪的是,這種對比,究竟從何而來。因為我們應當從未見過麵,甚至是連話也不曾說過一句。
可在對視你的那雙眼後,我卻莫名引起了此種感覺,你的臉上正漾蕩著以往所不曾有過的悲傷,全世界都倒映在你一人的眼中,你的眼睛大的深的可以裝下一整個世界。可是卻無人知曉,那個世界也正在你的眼中,流著和你瞳色相類似的血澤,隱隱淌露下來的,我看在眼裏,卻傷感在心中。
自那個和我長得相像的人離開了你身邊,你又究竟都經曆了些什麼,我試圖探觸,卻望而卻步,這個想法太過天真無邪,以至於我根本無從下手,隻因你那對眼眸中,似乎正在透過我看著另一個人。而我也深知,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隻是那一個人的最後替代品。
天色將晚,卻意猶未盡,偏頗小雨,淅淅瀝瀝。
“有好好吃飯嗎?”忽然間,你的嘴唇微動,一張一合後,卻對我說出了這麼一句話。我隻是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對你回答些什麼,可在我的計劃中,縱使這陪伴在你身邊的時間,一句話也不與你說,你也絕不會懷疑到我什麼,也許這也是那個人正想要做的,我突然大膽猜測,那個原先就陪在你身邊的人,定也是個少言少語的人。
我任憑你的手心在我細膩的臉上滑動,那觸感就像是媽媽在溫柔撫摸兒子的頭頂,我心中冒出了這樣的比方。雖然在淋著小雨,可你的掌心卻還是異常的溫暖,其中夾在著些微沁涼,我感受著你的撫摸,替我擦拭了從額角上向下滑去的雨水,於是隻是眼睛默默的望著你不動,其實臉上卻早已騰燒起了一片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