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味道啊,這麼臭!”身後的張小風大聲喊道。張小風的聽力異常敏感,經過特殊訓練後,一間吵鬧的房間裏一根針掉到地上他都能察覺——如果他想聽的話。
“你這個死老頭兒,沒事就在那裏放屁,你不覺得這裏本來就是地下了,不通風,你的臭氣熏天一時半會兒都排不出去嗎?”
“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陳友康沒有發作,孫鵬飛上去給了張小風一個耳光,清脆得跟他吃了一口嫩黃瓜一樣。張小風的半邊臉立刻通紅,左邊嘴角流出了血。看起來這個耳光子讓他痛苦異常。
“你再動他一下試試!”我瞪了一眼孫鵬飛。這個人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他五馬分屍,正好陳友康懷疑我跟張小風的感情,我可以名正言順地保護他了。孫鵬飛的確對這個K姐十二分地敬畏,乖乖地距離張小風遠了很多。
有如手術室一樣的大聚光燈下,我們正麵一排寬敞氣派的大沙發,陳曉羽笑容可掬地坐在沙發上,看見我不由得再次杏眼圓睜,站起來又坐下,心裏很糾結。
“曉羽,你這孩子,跟K姐問好。”
“我隻跟真實模樣的K姐問好!”陳曉羽沒好氣地說,在國外讀了幾年書,讓她的骨子裏中西文化結合了,直接得讓陳友康不能接受。她一頭烏黑發亮的長發披在肩膀上,黑色的大眼睛布滿了霧氣,看著很像言情小說中的女主角,我腦子裏不禁意念一閃:楊川真的愛過她嗎?
“你這孩子!小心老K讓你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陳友康意外地感到非常緊張,讓我吃了一驚。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我從來沒見過這種表情,他的眼神中暴露出一絲恐懼。能讓陳友康這個人物害怕的人,這個老K看來真是個狠角色。
旁邊那個假的許飛開腔了:“陳總,時間緊急,我們……”他可能想說我們能否切入正題,又不敢這樣對老板說話。所以支支吾吾說不下去。陳友康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帶著我繼續繞過大沙發,推開一扇小門。這裏好像是個化裝間,擺放著大小不一的桌子、鏡子和很多化裝設備,確切地說應該是易容的設備。我從那些器材裏麵看到了易容的裝備。
“陳總,剛才K姐向我傳授了一些易容的技巧,我想,假以時日,我也能幫上您了。”孫鵬飛討好地對陳友康說。
“滾出去!”陳友康雖然來了脾氣,扭頭對他說,“你他媽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易容!易容是什麼?假以時日?你他媽學上一輩子都沒戲。你怎麼可能是王學清的學生,王學清怎麼可能他媽的有這樣的爛學生!照比楊川,你差得遠了。你們兩個都是我的狗,他怎麼也能當得上一個獵犬!你他媽就是一個哈巴!滾!”
孫鵬飛不敢說一句話灰溜溜地離開了,我繼續觀察著。屋子裏麵坐著三個人,都已經進行完了我剛才對孫鵬飛說的那道工序,就是陰模,做石膏模型,他們三個的麵前放著的石膏模型都大概有三四厘米厚,從裏邊看,鼻子、嘴是凹進去了。那個假許飛也坐在三個人的旁邊,愁眉苦臉地說:“陳總,我們怎麼都沒法做像,我這個應該是最好的,但是也跟本人有很大區別,主要是隻能做到形似,不能做到神似啊!”他說完沮喪地用手扣著自己的頭發下麵臉的邊緣。
“老K!你幫幫忙,這個許飛涉及到我們的大事!”陳友康又來哀求我。
跟陳友康鬥了這麼久,我知道他雖然中醫上略知一二,但是對於易容簡直就是外行,以前李強特別喜歡易容後捉弄他,他也就是連連受氣的份兒。畢竟胖子是這個絕活的嫡傳,而以前楊川認識有這本事的人,現在楊川離世,陳友康該是遇到了技術壁壘。看來這老K還真是本事不小。會不會這老K就是楊川認識的那個朋友呢?畢竟在中國能夠會這本事並運用自如的人,也不過就胖子、楊川的朋友、李小申,而這三個人沒準都是胖子一脈相承的。
這麼想,很可能找到胖子能夠問出這個老K到底什麼來頭了?我心裏推理著,儼然自己沒有身處險境。但是既然他們要模仿許飛,很可能許飛沒死,這個消息還是很讓我為之一振的。
“老K?”陳友康打斷我的思路,又流露出了懷疑的口氣。
“第一步陰模,我看做得還不錯,我們現在需要從陰模上翻出人臉石膏像了。”我謹慎地說,心想,這老K跟陳友康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我的聲音他聽不出來呢。這不太對勁,難道陳友康知道我就是那個真的趙可嗎?想起剛才他見我第一麵的時候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溫和和歡喜,我心裏開始打鼓了。也不知道是我在他們麵前演戲呢,還是他們在我麵前演戲?算了,隨機應變吧!我在這深深的地下,反正也是插翅難飛。
“隻有陰模是不行的,還需要在陰模上翻出人臉的真實石膏像。”我拿出第一個坐著的人麵前放著的陰模,在裏邊開始刷放在一邊的肥皂水,把內部清洗幹淨。他們這裏還真是應有盡有。“然後,往模裏倒入石膏,等凝固後,把陰模拿開,翻出一個與人的臉型一樣的石膏像。”我仔細端詳著石膏像的時候。陳友康解釋說。
“我們是用高逼真的三位電腦雕像,由電腦雕刻師根據人1:1的照片做成的。”我點點頭,心想怪不得,他們利用了電腦技術,所以現在看來有八九分相像。
“給我一些塑性泥。”我扭頭對那個假許飛說。比起那三個坐在那裏放鬆表情無法說話的表演者來說,顯然假許飛更熟悉這裏。
假許飛找來塑性泥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