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泓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阿九好心去扶他,他卻喊了一聲宮小姐。”
宮卿一聽心裏便噗通一跳,沒想到自己提前離席,也沒擋住這種意外的發生,但越是這樣的情形,越是要顯得坦然無謂,若是露出一絲絲的慌亂和緊張,便會有心虛之嫌。於是,她鎮定如常地嫣然一笑:“沈大人看來是真的醉了,居然認錯了人。”
慕沉泓也越發笑得俊雅迷人:“阿九十分生氣。”
宮卿暗笑:我看是你生氣了吧,生氣了還不好意思說,還要打著別人的旗號委婉地表達,憋得夠嗆吧殿下?
宮卿嫣然一笑,伸手抱住了慕沉泓的腰身,踮起腳尖在他的喉結上輕輕親了一下。
哼,就不信你不吃這套。
頓時太子殿下便覺得一股子熱流從下而上。
宮卿眯著一雙波光瀲灩的明眸看著他,軟軟地嬌嬌地問:“那,夫君生氣了麼?”
這樣一抱一親一愛嬌,他如何氣得起來,便是心裏有點點吃醋卻也斷然不能招認,否則隻會顯得自己小氣。
慕沉泓正色道:“為夫豈是小氣之人。”
宮卿反倒嘟起了嘴:“我倒巴望著夫君生氣吃醋呢。”
“為何?”
“吃醋才說明夫君心裏在意我。譬如,”宮卿眼波流轉,故意酸溜溜道,“我聽說夫君喜歡喬萬方,氣得飯都吃不下了。”
這句話,不僅倒打一耙,而且還委婉地表現出了一種很在意他的意思。這一招簡直就是必殺技。內心悶騷,糾結了許久宮卿到底喜不喜歡自己的太子殿下,當即內心狂喜,卻繼續麵癱著俊臉,一本正經地問道:“誰說我喜歡她?”
“薛佳親口所說。”
慕沉泓眸色一沉,正色道:“她的話,你別信。”
宮卿揚著下巴,俏生生地一笑:“我不信外人隻信夫君,那夫君你呢?”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麼?殿下?
這般光豔明媚的笑容,動人心魄的話語,溫香潤玉抱滿懷,他心裏軟成一團,忍不住溫柔繾綣地吻著她的唇角,呢喃道:“小狐狸,我自然也隻信你。”
這一場薛佳精心設計的挑撥,對宮卿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抬手化於無形之後,她環抱著慕沉泓,這才正色道:“夫君認為阿九與沈大人是否合適?”
慕沉泓笑了笑:“當局者迷。我與母後都不看好,唯獨她癡迷其中。”
“既然我已經嫁給夫君,阿九便是我的小姑。雖然過去她屢次算計於我,但既然已是一家人,我也希望她能覓得如意郎君。沈醉石的性子實在和她不般配,若是勉強成婚,定會是一對怨偶。夫君身為阿九的兄長,難道袖手旁觀?”
慕沉泓點了點她的小鼻子,道:“你放心,阿九和他的婚事成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將他外放為官,斷了阿九的念想,也好另尋一份合適的良緣。”
“這個我會和父皇商議。”
“夫君足智多謀,一定能說服父皇。”
慕沉泓已經心不在焉了,邊親吻著邊說道:“那卿卿怎麼謝我呢?”
宮卿俏皮一笑:“就送夫君一壺醋喝吧。”
“那麼多的桃花,你說該怎麼罰你。”
宮卿哼了一聲:“殿下忘了花朝節吧,足足二十四位佳人,哎呦,好一個花團錦簇,環肥燕瘦,殿下眼都看花了吧。”
和她比桃花,好啊,來吧,看誰多。
慕沉泓幹笑。
“太子殿下還選了一位頂頂漂亮的美人做花神,可見心裏不知道多喜歡人家,”
太子殿下果斷地堵上了那張得理不饒人的櫻桃小口。
那廂,阿九一聽沈醉石叫出了宮卿的名字,頓時一股無名火起,當即便拂袖而去。他口中叫著情敵的名字,她若是還厚顏無恥地貼上去,這般奇恥大辱,她堂堂公主如何能受得了。自尊受挫加之氣惱異常,她立刻將薛佳和她之前商議好的計謀拋之腦後。
薛佳暗暗搖頭。
如此這般沉不住氣,也就隻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阿九氣衝衝地回到毓秀宮,將殿內的宮女悉數都轟了出去,一抬手便將書桌上的筆架掃落在地上。
薛佳輕步上前,柔聲道:“公主息怒。”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阿九越是恨宮卿,她就越有機會。而沈醉石就是挑起阿九仇恨的最好工具。
阿九惡狠狠道:“怎樣才能讓他忘了那賤人?”
薛佳歎息:“沈大人之所以對她念念不忘,主要是因為當年她對他的那份救命之恩。公主怎麼對他好,都沒有救命之恩厚重。”
阿九咬牙道:“不錯。除非她死了,不然我永遠也勝不了她。”
薛佳一聽便笑了:“公主說得極是,死人是無論如何也爭不過活人的。”
阿九方才隻是衝口而出,此刻聽了薛佳的話反倒怔了怔,“她是太子妃,如何能……”
薛佳:“皇上每年秋天都到南華山秋獵,這是個絕佳的好機會。公主隻要安排得好,一切便都是意外。”
早年先帝曾有意傳位於老睿王,後來宣文帝帶著老安國公遠征高昌,戰功卓絕,才讓先帝改了主意立他為太子。登基之後,因朝局穩定百姓安居,宣文帝日漸安逸,喜歡享樂,但依舊很重視武功,秋獵演練騎射是每年必須的節目。南華山下的牧場,林木茂盛,小獸眾多,宣文帝每年到了秋天便要在南華山下舉行秋獵,然後在玥湖邊舉行篝火大會,燒烤獵物,暢飲美酒,君臣同慶,玩得不亦樂乎。
這的確是個絕佳的機會,阿九心裏有些鬆動。
薛佳又道:“機不可失,她若是不死,即便公主嫁給了沈大人,日後沈大人還會和她經常見麵,藕斷絲連。”
不錯,阿九咬牙,心裏已經做了決定。隻是,如何去設計一場意外呢?
翌日,沈醉石從勤政殿出來,李萬福笑著鞠了一禮,“沈大人,太子妃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