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議院接到谘文,免不得議論紛紛,有一大半是不主戰的。次日由議員秘密討論,無非是主戰的少,不主戰的多,結果是由議長宣言,俟兩日後,開全院委員會,審查這種宣戰案情。哪知這風聲傳將出去,頓有許多請願書,似雪花柳絮一般,飄飄的飛入院中,有的是署著陸海軍人請願書,有的是署著五族公民請願團,有的是署著政學商界請願團,還有北京學界請願團、軍界請願團、商界請願團、市民請願團,迷離惝怳,閱不勝閱,當由院中役夫,收拾攏來,一古腦兒擲入敗字簏中。請願團化作紙團兒,中國各種團體,也應如此處置。到了五月十日,眾議院開會審查,甫經召集,門外忽嘯聚數千人,各持一小旗幟,寫著各種請願團字樣,每團有數十代表,手持傳單,一擁入院,見了議員,便將傳單分給。議員見他們無理取鬧,不願接收;或接單稍遲,他們即伸出如梃的手臂,似缽的拳頭,向議員麵前,猛擊過來。議員急忙躲閃,身上已被捶數下。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試看上文集議憲法時,同是議員,尚且彼此互毆,何怪他人乘間侮弄。霎時間院中秩序,被他們搗亂。
還是議長湯化龍,有些膽量,索性向前語眾道:“諸位都是愛國的誌士,既已有誌請願,應該公同研究,如何動起蠻來?況我等為了宣戰一案,方在審查,並未倡議反對,奈何便得罪列位呢!”言未已,隻聽一片嘩聲道:“但將宣戰案通過,我等自然罷休。”湯化龍又朗聲道:“諸君是來請願,並不是來決鬥,就使今日是決鬥問題,也應守著秩序,舉出代表,何必勞動許多人員。”這數語理直氣壯,說得大眾無可辯駁,乃當場選出六人,作為全體代表,進見議長。湯化龍接入後,六人各呈名片,一是趙鵬圖,一是吳光憲,一是劉堅,一是白亮,一是張堯卿,一是劉世鈞。化龍一一瞧畢,便問道:“諸君有何見教?”趙鵬圖應聲道:“聞貴院今日開會,是解決宣戰問題,目下與德宣戰,乃是萬不得已的情形,要戰便戰,何待審查?今日如通過宣戰案,是貴院俯順輿情,我輩無不悅服,否則恐多不便。”白亮、吳光憲複接入道:“如不通過此案,應請議長聲明,不許議員出院。”這種要挾,還是袁世凱一人教之。湯化龍不覺微哂道:“我卻沒有這般權力,惟列位既已到此,請入旁聽席,少安毋躁,靜待我等解決。”六人方才無言,退至旁聽席坐下。
化龍即命將全院委員會,改作大會,自己退入後室,憑著電話,傳入國務院,請國務總理、內務總長、司法總長,速即蒞院彈壓,國務院中複詞照允。好容易挨過兩小時,才見兼署內務總長範源濂,乘輿到來,又閱兩小時,國務總理段祺瑞,始偕巡警總監吳炳湘,率領警察百名,荷槍至院。是何濡滯也?是時天已薄暮,夜色淒其,門首各種請願團,尚是喧擾不休,聲聲口口的譏罵議員。段祺瑞看不過去,當令吳炳湘婉言曉諭,仍然無效,乃借院中電話,招集馬隊,仗了馬上威風,將各請願團陸續趕散。趙鵬圖等六代表,也坐不安穩,溜了出去。待院內安靜如初,差不多將二三更天了。議員有數人受傷,先行返寓,還有日本新聞記者,亦被誤毆致傷,由警察總監吳炳湘,派警送回。段總理、範總長也相繼歸去,議長議員等一並散歸,翌日奉黎總統令雲:
眾議院接到谘文,免不得議論紛紛,有一大半是不主戰的。次日由議員秘密討論,無非是主戰的少,不主戰的多,結果是由議長宣言,俟兩日後,開全院委員會,審查這種宣戰案情。哪知這風聲傳將出去,頓有許多請願書,似雪花柳絮一般,飄飄的飛入院中,有的是署著陸海軍人請願書,有的是署著五族公民請願團,有的是署著政學商界請願團,還有北京學界請願團、軍界請願團、商界請願團、市民請願團,迷離惝怳,閱不勝閱,當由院中役夫,收拾攏來,一古腦兒擲入敗字簏中。請願團化作紙團兒,中國各種團體,也應如此處置。到了五月十日,眾議院開會審查,甫經召集,門外忽嘯聚數千人,各持一小旗幟,寫著各種請願團字樣,每團有數十代表,手持傳單,一擁入院,見了議員,便將傳單分給。議員見他們無理取鬧,不願接收;或接單稍遲,他們即伸出如梃的手臂,似缽的拳頭,向議員麵前,猛擊過來。議員急忙躲閃,身上已被捶數下。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試看上文集議憲法時,同是議員,尚且彼此互毆,何怪他人乘間侮弄。霎時間院中秩序,被他們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