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去,自此體弱多病,便是她自小喝的苦藥受的針刺,都是尋常小孩兒無法承受之難……」崔氏說著,已然哽咽,「你阿父親自上門退親,被削了臉麵便也罷了,隻當是我倆前世欠你的孽障,可你——」
「阿娘,是我的錯,便是貞娘這些年,也心中多有歉疚,是我辜負了阿父阿母,是我大不孝,是我們夫妻對不住阿妹……」
認錯的聲音倒是很誠懇,寧博容卻有些愕然,原來自己這輩子早產,是拜這個大哥所賜?
「算了吧!她會心有歉疚?身為大樑唯一的長公主,她劉婉貞會有那麼一瞬覺得對不起我家阿容嗎?是,這幾年阿容生日,她送來無數的珍寶珠翠,可這又如何?這些錢財可換得回她健康的身體?寧博聞,你捫心自問,便是沒有阿容之事,三年前的公州案,你父親自上京與你說道,你卻如何?戚大人乃是清貧好官,你卻眼睜睜看著他冤屈而死!尚有瀘縣三策,外虜戰和論……寧博聞呐寧博聞,何以我與夫君寄予厚望的兒子,會變成這般隻貪權謀的奸臣!」
這回,是寧博聞的沉默。
「阿母,戚閔非是我不救,而是救不得,公州案他確有責任,若不是他過於嚴苛,何以致公州之亂……陛下讓他死,至於——」
「罷了吧!於你而言,什麼都比不上如今這滔天的權勢富貴!」
寧博容:「……」母親,你這句話吼得太響了,就算是沒有內功,誰都能聽得到了好麼……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輕輕叫:「阿母……」
崔氏回頭看到怯生生的寧博容,臉色立刻緩和下來,「來,阿容,阿母帶你去靈堂祭拜祖母。」
寧博聞方才還麵無表情,見到寧博容來,卻也露出溫和的笑,柔聲道:「阿容,不要怕,我是大哥。」
崔氏臉色一凝,真是氣得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早就知道,寧博聞的臉皮厚到根本就誰都拿他沒辦法好嗎?
如果不是因為雲州遠離京城,以這廝的死皮賴臉,恐怕她和寧盛根本沒辦法將他隔離在寧家之外那麼久。
偏偏如今阿裕要留京備考,崔氏看著寧博聞就頭疼得厲害。
於是,板著臉的崔氏帶著寧博容到了前堂,寧博容從未見過安氏,自然對她沒什麼觀感的好壞,她隻是覺得,似乎這整個寧家,都沒有人真正為她的離去而傷心。
「節哀順變。」熟悉的聲音響起時,寧博容猛然間回過頭去。
然後就看到了那張幾乎可以成為她噩夢的臉。應該說,如果她上輩子不是學醫的,單單看到那樣處死一個人的場景,恐怕都足以讓她噩夢一場。雖然說,到最後做的工作與她的專業其實並不怎麼對口……
寧博容很討厭闖禍,更對早晨自己因為聽到小孩聲音而生出的一時好奇深惡痛絕。
可做過的事,她卻不會反復後悔,隻想著怎樣去解決。
「那是誰?」她悄悄問崔氏。
崔氏拉著她的手,「天家四郎,楚王。」
寧博容:「……」擦,不闖禍就不闖,隨便好奇一下就碰到什麼皇帝的兒子,這是什麼狗屎運?
但是,她隻是看到這位楚王殿下幹掉一個閹人,貌似也不是很大問題?她站得那麼遠,隻要稍有點常識都知道是根本「聽不清」他們說話的……
她的大伯寧豐一直陪在楚王身邊,安氏過世,原本是絕對不可能有諸如楚王這個層級的人來弔唁的,但是,安氏出身不同,她原是世家大族之女,甚至說起來亦是當今天子外家遠親,所以時年八歲的楚王前來弔唁並不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