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大家都過得有些沒滋沒味,這也是寧博容第一次在宮中過年,坐在那盛大的宮宴席上,吃著除了冷掉的食物,實在是沒多少熱乎勁兒。
次年春,戰事才算是緩住了局麵,慕容熙父子在旒城大破契丹人,收復兩座城,卻也因此慕容熙身受重傷,回京之後,險些未能挺得過去。
劉湛照理回東宮用哺食,寧博容見他臉色沉凝,不禁問道:「怎麼了?」
「怕是博望侯……情況不大樂觀。」劉湛輕輕道:「若是真出了事,這樣才緩住了局麵,代價太高。」
上輩子戰事遠比現在嚴重,北地失了五座城,但博望侯卻不曾受這樣重的傷,是以劉湛心中很有些內疚的意¤
「對了,我還有件事要說。」
規矩上應是食不言寢不語,寧博容拿起筷子,卻習慣性開始同劉湛說話,這還是在最早隻有飯桌上才有時間交流養成的習慣。
「什麼?」
「我在想在京中辦女學。」
劉湛隨意地點點頭,「辦吧。」
寧博容手中筷子一頓,這年代,女子讀書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但大多女子隻上簡單的閨學,女子無才便是德這種明代才出現的說法在這會兒顯然是沒什麼市場的,這年代的貴族女子,若是不讀書,那是要叫人看不起的。
但要說女學,是當真沒有正正經經的女學的。
寧博容很清楚,古代女子的地位低下,哪怕在較為開放的唐朝,又或是他們這對女子不算太苛刻的大樑,女子的地位仍然低下,有句話說得好,要解放婦女,就要讓她們讀書,知道理,明是非,才知道去爭取,去抗爭,去奮鬥。
第一步,就從女學開始。
讓這些女子不僅僅去讀什麼閨學,教會她們所謂的三從四德,而是教她們國學,讀史、寫字、下棋,也教術數、明經。
不能操之過急,一步步慢慢來,總要先讓封建世界裡金字塔尖的那些權貴們習慣了女學的存在,再謀其他,這第一所,當是隻為貴女們服務的「女子貴族學校」了。
這,是寧博容計畫書上的第一步。
劉湛又不是穿越者,他雖是重生,心胸原也寬廣,對寧博容更有深一層次的敬重愛意,他自萬裏書院得到的太多,而大多源自麵前他的妻子,是以,他對寧博容的容忍度也是極高的。
女學罷了,他自然支援寧博容。
事實上很多穿越女都曾落入一個誤區,那就是所謂帝王的真愛似乎從來都不是皇後,實則並非如此,大部分情況下,古代男人敬重的隻會是正妻,妾之一流,不僅僅是男主人的奴僕,也有服侍女主人的義務,劉湛於女色沒有多少興趣,他敬愛他的髮妻,是十分正常的事,莫說是隋唐時期不少帝王對正妻的縱容,即便是大樑,皇後的地位也是極高的,例如曆禎帝,一生雖有不少女人,女色上不大節製,但是他對那位正妻的敬重是誰也越不過去的,乃至皇後過世之後,他再未立後不說,連高位分的妃子都隻有那麼一兩個。
是以,劉湛忙於朝堂,皇後聲稱要辦女學的時候,響應者眾多,萬裏書院的傳奇大家都看著,尤其是寧博容成為皇後之後,萬裏書院的崛起傳奇更是大多加諸到了寧博容的身上,教育此等事不牽涉到政治,自然不會引起什麼爭議。
大部分人都是這般想的,隻是女學罷了。
於是,在國子監的附近,辟出不小的地方,用作女學的教室場所,因為女學不同於男子上學,寧博容又有些私心,建築上就頗有些新奇,不是那等排排的堂間,而皆是三四層的木質小樓。
最外的大門每日皆有僕婦婆子看守,男子不準進入,規矩很是嚴格,進入之後,繞過照壁,沿著小道過了一座小橋,便可以看到小巧玲瓏的四棟小樓,此處是寧博容準備的教師居所,女學暫時請的師者皆是女子,任何年代都不乏有才學的女子,大樑也不例外。
寧博容親自修書一封,以皇後之尊,邀請各地有才名卻又沒有家事掛累的女子前來京城,而京城也有兩位女子得到邀請,一為禮部尚書陸宏達的幼妹陸婉之,她十八歲出嫁,二十守寡,後又嫁,卻嫁了個中山狼,好不容易和離之後,歸家之後十年未再嫁,如今已然三十九歲,一接到寧博容寫的聘書,她二話不說收拾了行李就搬到了這教師樓中。
另一為當世大儒黃頤堅之女黃君蘭,此女也是遇人不淑,因生母早逝,後母把她的婚事拖到了二十歲上,嫁了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書生,生生受了十三年苦,卻又被那無情郎休棄,黃君蘭卻也不是那等忍氣吞聲的女子,冷笑一聲寫一首《厭憎書》,不僅表達了對這位丈夫的厭惡憎恨,更是諷刺了他的無能傲慢,最後甚至表達了脫離此等噁心男子的欣喜之情,使得那書生名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