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竊弄威權意氣豪,誰知一旦似冰消。
人生禍福皆天理,天道昭昭定不饒!
話說秦檜夫人王氏自從丈夫死後,日夜心神恍熄,坐臥不安。一日,獨自一人在房中,傍著桌兒,手托香腮,不知想些甚事。忽有丫環進來稟道:“適才有張元帥差人來報,說:‘金邦四太子又起大兵五十萬,殺進中原,勢如破竹,十分厲害,將近朱仙鎮了。”’王氏聽了,心中暗想:“嶽飛已死,無人迎敵,宋室江山,決然難保。我何不同了孩兒、家屬,悄悄逃往金邦?決有封贈。莫待他得了天下,落人之後。”
正在暗想,忽然一陣陰風,吹得毛發告豎。舉眼一看,卻見牛頭馬麵,引著一班鬼卒,赤發塗牙,各執錘棍,將秦檜牽著,披柳帶鎖,走近前來,對王氏道:“我好苦呀!”王氏驚得魂飛魄散,索落落的抖個不住,冷汗直流。秦檜隻說得一聲:“東窗事發了。”那鬼卒將鐵錘向王氏背上一擊,王氏隻大叫一聲,跌倒在地。眾丫頭聽得房內聲響,俱各起進來,看見王氏倒在地下,慌忙扶上床去,日口聲聲隻叫:“饒命廣眾婢女慌到外邊報知熹。秦意忙趕進來看視,但見舌頭拖出二三寸,兩眼爆出,已死在床上。秦熹悲傷,大哭一場,一麵端正喪事。次日早晨,寫本奏聞。
恰值高宗升殿,那文武官員朝參已畢,分班站立。隻見黃門官手持本章,來到金殿,俯伏奏道:“邊關告急本章,進是禦覽。”近詩接本,擺在龍案之上。高宗舉目一觀,上寫著“金國四太子完額兀術領兵五十萬,來犯中原,十分危急,請速發救兵”等事。高宗看罷,大驚,便問兩班文武:“那位賢卿領兵去退金兵?”那時嶽爺的忠魂,附在羅汝揖身上,跪下奏道:“臣嶽飛願往。”高宗聽了“嶽飛”二字,嚇得魂不附體,大聲一叫,跌下龍床。眾大臣連忙扶起。回它得病,服藥不效。不多見日,高宗駕崩。眾大臣議立太子登位,乃高宗之侄,是為孝宗。紅白詔書,頒行天下,在朝文武,盡皆加職。
那時有南朝元帥張信,聞得高宗駕崩,新君即位,來到臨安朝賀。孝宗宣召張信進宮。張信進內,朝見已畢,奏道:“陛下即位末久,今值金兵又犯中原,未知聖裁如何廣孝宗道:“聯年幼無知。老卿有何良策,可退金兵?”張信道:“臣有五事:第一,要拿各好臣下獄治罪,以地民怨;第二,命官起造嶽王墳,建立忠調,以表忠義;第三,差它往雲南赦回嶽家一門子孫,應襲父職,就命嶽雷去退番兵;第四,招安太行山牛皋眾將,協同剿滅兀術;第五,複還舊臣原職。陛下若能依此五件行事,不愁金兵不敗,社稷不安也!”孝宗聞言大喜道:“就煩老柱國捉拿各奸臣家眷,下獄治罪。”又命吏部差官一員,往雲南,赦回嶽氏一門,應襲父職。又命大學士李文升往太行山,招安牛皋眾將。又差張九思建造嶽王墳調。頒詔天下,舊時老臣,被秦檜所貶者,複過原職起用。
張信謝恩,領旨出宮,帶了校尉,往拿羅汝揖、萬俟楔、張俊以及各家家屬,盡行下在天牢內。張九思領了聖旨,即在棲霞嶺下造嶽王們廟並眾忠臣殿宇,豎立碑記,僧塑神像。吏部大堂承旨,即差行人司陳宗義,摔詔往雲南去赦回嶽氏一門。又頒發詔書,凡因嶽氏波累請人在逃者,俱各赦罪,入朝受職。其時周三畏得了此信,遂將嶽爺前後被秦檜排害,並將昔年勘問把狀寫成冤本,進朝來替嶽爺鳴冤。孝宗準本,即複三畏;日職,命複推勘各好複旨。
且先說那李文升奉旨往太行山招安牛皋等眾。行了月餘,方到得太行山下,與嘍羅說知。嘍羅上山報知牛皋。牛皋道:“叫他上山來。”噴羅下山說道:“大王喚你上山去相見。”李文升無奈,隻得上山。來到分金亭,見了牛皋,便道:“牛將軍,快排香案接旨。”牛皋道:“接你娘的鳥旨!這個昏君,當初在牛頭山的時節,我等同嶽大哥如何救他,立下這許多的功勞。反聽了好臣之言,將我嶽大哥害了,又把他一門流往雲南。這昏君想是又要來害我們了!”李文升道:“將軍原來尚不知道,如今高宗聖駕已崩了。”牛皋道:“這個昏君既死就罷了,你又到此做什麼?又說什麼接旨!”李文升道:“如今皇太子即位,稱為孝宗皇帝。將朝內奸臣盡行下獄;又差它往雲南赦回嶽氏一門,應襲父職;又命張九思建造房王墳廟;命下宮前來,招賽將軍回京起用。”牛皋道:“大凡做了皇帝,盡是無情義的。我牛皋不受這皇帝的騙,不受招安!”李文升道:“敢是將軍知道兀術又犯中原,必定懼怕,故此不受招安麼?”牛皋大怒道:“放你娘的狗屁!我牛皋豈是怕兀術的?就受招安,待我前去殺退了兀術,再回太行山便了。”吉青道:“牛哥不可造次。這些話不知真假。牛哥可先往雲南去見過了嫂嫂。若果然赦了他們,我等便一同進京。”牛皋道:“兄弟說得有理。”一麵打發李文升回京複旨去了。牛皋帶了人馬,自往雲南而來,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