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離開後,一級警報解除,大家紛紛從天上降落。師父終於鬆了一口氣,繼續往日一本正經的死樣子。
三師兄無神地駐足,直到師父替他驅散了邪氣也依舊沒什麼表情。雖說他平時也就是這個樣子,但是我突然有些同情起大師兄。一個腹黑從來不會跟別人說自己有多悲傷,於大師兄這樣的,被三師兄傷了之後也隻能用一個落寞的背影反映他零落的心。
“三師兄,”我怯怯地說,“你不去找大師兄嗎?他一個人好可憐,萬一流血過多死了呢。”
三師兄靜默。
我瞅著他似乎沒惱,便繼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師兄,你別擔心大師兄會生你的氣。反正基友之間的問題,沒有打一炮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來一炮。”
就見著他額頭青筋突然爆了出來,十二師兄趕緊捂著我的嘴把我往身後塞。
“三師兄,大師兄一個人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你還是去看看吧。”
三師兄終於有點反應,禦劍而行,向東而去。
而此刻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黎明的曙光已迫不及待地要衝破黑夜的桎梏。
我現在破碎的光帝陵主墓室,就著微光欣賞石壁上的精美壁畫。
畫中所描繪場景有禮樂祭天,四方朝拜,江山社稷,百姓日常。其中最吸引人的莫過於居中的一副:元宵佳節,鐵樹銀花開遍,人潮湧動。畫中少年回眸一望,莞爾一笑。
那便是春風十裏,也不如此間少年。
壁畫上題詞: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沒想到光帝竟會喜歡稼軒的長短句。”
“沒想到放蕩不羈如十二師兄也喜歡詩詞歌賦。”
十二師兄正色道:“我不曾蕩過。倒是師妹你何處學來打一炮這樣的汙言穢語?”
“四師兄曾在你房中發現許多內容不可描述的話本。嘖嘖,師兄,你簡直是人麵獸心呐。”
“所以我那些本子全到你那裏了?”
我轉臉繼續看壁畫。
“師兄,你覺不覺得這畫中少年有些眼熟?可是到底像誰呢……”
二十一個師兄的臉在腦中過一遍,也找不出十分匹配的。
“師妹,小女孩不適合看那些東西,影響身體發育。回去之後記得把話本還我。”
我托腮沉思:“這個少年到底像誰呢?難道我是在夢中見過他?”
十二師兄敲敲我的頭:“所以讓你少看那些東西,年紀輕輕就癡呆了。這畫中人,是師父。”
我恍然大悟,回頭朝師父招手:“師父師父,這是年輕時候的你嗎?”
師父摸摸自己的臉,緩緩道:“為師年輕時,比這要更風華絕代。”
……
這人真不要臉。
不過師兄這麼一說,畫中少年真的越看越像師父。
光帝把對一個人的思念帶到了棺材裏,這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最後還是我那很蕩的十二師兄提醒我,東風夜放花千樹的最後是: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回首時,你就在我身後粲然而笑。從此,我此生不再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