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三師兄逸瑞而言,大師兄逸風就是一條臭水溝——又黑又臭。初見時他便如此確定。
因為承了大師兄若是要其他幾個孩子留下他就必須離開的要求,他正準備試煉新學的禦劍術。
然而大師兄卻叫住他,勾唇邪惡的笑。
老三仿佛能看到他肚子裏黑水翻滾的樣子。
“憑這些花就想讓我接受那群小鬼?”
“那你想如何?”
大師兄將桃花在手中碾碎,又將花枝像箭一樣射出,飛過他耳際,驚起鬢邊幾率碎發。
“你這桃花我很是喜歡。不過每日隻是一枝兩枝總覺不夠。不如,你把桃花樹移栽到清風觀中吧。”
腹黑者,不僅口蜜腹劍,而且總是笑容滿麵的表示老子想玩死你。
大師兄長在山中,自然知道山中桃花隻生在懸崖之上。摘花不比移樹。樹生於峭壁,植根必然比生在平地之樹更深入堅毅。且不論其他,如何立足於峭壁,本身就是一個大問題。
三師兄自然淡然提劍,用著不熟練的禦劍術飛下懸崖。
這一天,沒有見到一直保護他們的大哥哥,幾個小鬼坐在門口等到睡著。第二天一早起來經過長廊,幾個小家夥像被遺棄的小狗一樣,一團一團蜷縮在角落。
師父一手兩個將他們提到床上。
醒來之後,小蘿卜頭們依舊沒見到昔日保護他們的大哥哥,接二連三地哭著。然後又跑到門口,一團團地坐著。
如此反複三天,大師兄終於忍不住把大殿木門給轟飛了。師父試圖上前勸說,又被餘怒未消的他拖出去揍了一頓。
師父抱著幾個小鬼窩在角落哭,又怕驚了在睡覺的二師兄,委屈的臉皺的跟沙皮狗似的。
大師兄回頭斜瞪他們一眼,就連沒了門的大殿都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大師兄走到懸崖邊,隨意地將一塊小石提下山崖,卻如同墜入蒼茫大海的一粒細沙,消失的無蹤無跡。
清晨的斷崖下,繚繞著縹緲白霧,變化無端。
耳邊似有若無地回蕩起小鬼魔音一般地啼哭聲,猶豫著是否要下山崖看看。
隻是現在才下去撈人,估計人都死硬了吧。算了,就算真的硬透了,丟到他們麵前,讓他們一次性哭夠。
大師兄先去的崖底,隻是未曾尋到血跡,也無屍骨。想著也許掛在崖上了,便又飛著尋了一會。
崖上有一處山洞,極其狹窄。三師兄懷抱著雀鳥坐著,拈著小蟲往它口中喂。
雀鳥肩膀有傷,乖順地窩在他寬厚的手中。三師兄幾十年如一日的麵癱,從小就沒什麼表情。然而此刻眉眼中也含著一點點的笑意。
大師兄皺了皺眉,不聲不響地離開。
幾日後,大殿前院忽然栽了一株桃樹。花已經開敗了,但是明年這個時候,怕也是花團錦簇。
然而,隻見桃樹,不見栽樹人。
大師兄站在樹前微微愣神。
三月略帶寒涼的風吹來。而他仿佛還能聞見桃花淡淡的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