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裏,我躺在他的臂彎裏繼續享受著他的愛撫。高冠輕聲問我:“你那個俱樂部裏有出色的女人嗎?”
我反問:“為什麼問這個?”
“我有兩個朋友,他們想……”
我頓時反感道:“什麼什麼?你想讓俱樂部的姐妹來做我這樣的事?”
高冠點點頭。
我突然將高冠猛力掀開,差點將他掀滾下床。高冠驚問我怎麼生氣了?我指著他的鼻子怒吼道,你變態!高冠說你胡說八道,我哪裏變態了。我吼:“你他媽的太醜惡了,原來所謂支持我做那個老板,是打的這個算盤啊——我告訴你高冠,不要以為我必須依靠你才能做好生意,你就可以得寸進尺。”
“你激動什麼,我不過是順嘴一說。我給你那麼多錢,難道連……”
我鄙視地打斷他的話罵道:“你給得再多也不是你自己的錢,你拿著老百姓的血汗錢來滿足自己,你以為你有多高尚嗎?你們這些臭男人全是他媽的偽君子,一個個都是不得好死的東西。我們用身體換取你們巧取豪奪的老百姓血汗錢是很無恥,可是真正無恥的是你們這些披著神聖外衣的惡狼。就憑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我就很瞧不起你們。哼!”
我罵得很痛快,真的很痛快,而且那真的是我心裏的真實看法。我想,高冠一定會很生氣,甚至會打我。可是他沒有,還竟然拍起了巴掌,說我說得太對了。我驚愕地看著他,真的很意外。
“言小癡就是言小癡,是一個有個性的女人,我欣賞你。你罵得很對,我們這些人很多都是披著人皮的狼,我們在光天化日裏必須高唱讚歌必須拿出為百姓做事的姿態。我們白天的工作的確很辛苦,老婆滿足不了我們的欲望所以我們就需要別的女人,所以我們心甘情願滿足你們女人的財富欲望。其他人我不知道,至少在我心裏,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們女人,相反,我覺得你們女人真的是我們男人心上的溫暖和依靠,所以每個和我有關係的女人,我都會倍加愛護她。女人是一個花團錦簇的世界,如果沒有女人,我們男人是活不長的,做什麼事都會沒有興趣的。言小癡,所以我特別欣賞你佩服你。”高冠的話,讓我目瞪口呆,他是在給我剖析男人的心態啊,他坦白地承認他們的醜惡靈魂和肮髒思想,承認他們心靈的下流和行為的無恥,他的確道出了某些男人的心聲,因此我突然覺得,這個家夥雖然卑鄙齷齪醜惡無恥,但是他坦蕩,讓人恨也讓人佩服。
我發覺自己好像開始喜歡他了。他能讓我得到感官的滿足,又和我可謂臭味相投,至於年齡什麼的,似乎都不在話下,這份喜歡卻是不能欺騙自己的。不過,這種“喜歡”不是男女感情方麵的喜歡,我……我也說不大清楚,總之不討厭就是了。
高冠隨即將我抓進他懷裏,吻著我額頭說:“小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反對你,所以這個酒吧老板你放開手腳去做。我唯一的條件隻是你不能跟其他男人上床,在這一點上,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我欣賞你喜歡你是發自內心的,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五十幾歲的人還會有少年時代的情懷,對你總懷著一份複雜的像是愛情的東西。明知道你已經不是青春少女,我也不是青春少年,我還比你大了二十幾歲,可是,這種感覺在看到你的那一刻起就有了,好像很單純,又好像很複雜。也許就像文學作品裏所寫的那樣,愛情是一種奇怪的東西,愛就是愛了,沒有道理可講。”
高冠很溫柔,溫柔得像一個情竇初開的青春少年。我有些感動,真的有些感動,說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刻,就是有點感動的情緒。高冠又說:“隻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不會出事,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不奢望你把整顆心給我,因為我知道我和你的差距,但我還是不允許你心裏有其他男人。如果曾經有過,就把他拿出來扔掉,如果沒有過,以後就不許有。你希望獲得的一切,我都能給你。”
我忽然問,如果有一天我想有個家呢?高冠說,你要我離婚,我就離婚。你要生孩子,就生孩子。末了,他補了一句:“隻要我不出事,在我那個條件之外,你可以為所欲為。”
我真實地感受到被男人寵愛的滋味,現在我終於明白古代的很多妃子被皇帝寵愛到無法無天的心情了。原來,當你不愛那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又對你無比寵愛的時候,你一定會做出無法無天的事來報複他同時填補自己的遺憾,所以曆史才有那麼多禍國殃民的女人存在。其實歸根究底,我覺得那根本不是女人的錯,錯誤的根源還是在男人身上。
我和高冠,就這樣有了新的交易。
晶瑩給我打來電話,說美麗老師和警察要結婚了,婚禮如期舉行。我一看日曆,才知道已經是九月二十號了,還有十來天,警察就要做新郎了。我的心裏頓時更添了一份煩亂。
我虛偽了一次,以祝賀他們為借口,將美麗老師約了出來,同時請求他們兩個一起來。
我不知道警察會不會來,但我希望他來。我希望看到他神采奕奕準新郎的風采,看到他對未來充滿幸福渴望的目光,看到他滿意美麗老師這個準新娘的笑容。結果——警察是來了,在我訂好的餐廳裏,他和美麗老師挽著胳膊一起進來,但是和他照麵的一刹那,我卻好想哭。一切都是我所期望看到的那樣,他的風采更甚當初,目光裏含著滿足的微笑,可是,卻顯得那樣生硬。
偽裝!這是我的直覺也是眼睛所及的,一切都是偽裝。
吃飯的時候,不管我和美麗老師說什麼話,他都不看我,一副對美麗老師關懷體貼得不得了的樣子,他的表現讓美麗老師都不能適應。就是他的這份偽裝,讓我覺得心好痛。
我在心裏說,你為什麼不真正高興起來,為什麼要在我麵前偽裝呢?我不希望我在你心裏還有影子,因為你保留著我的影子就會生活得很痛苦,我引誘了你又拋棄了你是我無情無義,你是男人啊,應該拿得起,放得下的。
這頓飯,表麵看起來吃得很高興。我沒有送給他們什麼禮物,就送了一句祝福。因為我覺得,我的錢的確不幹淨,不配買任何禮物送給純潔的他們,但是我的祝福卻是來自心靈深處的真誠。我和美麗老師說著話,眼睛時不時地會瞟他一下,他卻一次也沒回應我。我偽裝得也不錯,心想,美麗老師應該察覺不到,我真的不想傷害她。
回到別墅的時候,我的心情很不好。哥哥的冷漠,警察的偽裝,都不是我所期望看到的,這兩個男人是我發自內心最想關心的人,最希望他們過得好的人。為什麼他們同時如此反常而讓我心痛呢?
我給嘉晴打電話,想跟她說說我心中的痛苦。但嘉晴說,她在處理一個殘疾打工者的事,沒時間見我。
打工者俱樂部是導演給嘉晴的,算是他對她愛情的回報吧,所以,嘉晴格外認真。同時那也是她和導演善良一麵的寄托,因此就算不掙錢,他們都樂意去做。嘉晴用心地去做,完全是不計報酬的,因為幫受傷害的打工者爭取到賠償後,他們也不會拿提成,完全靠導演留下的基金來開銷工人的工資。這種非盈利的工作,完全要依靠愛心來做。
搞那個機構,要接觸方方麵麵的人,醫療部門、法律部門、政府各部門、消費者協會、各受害者就業單位,等等等等,遇到有事情的時候,跑的單位很多,更需要耐心。同時,還要跟媒體搞好關係,必要的時候借助媒體宣傳來達到目的。
嘉晴忙著這些事的時候,雖然事情很繁瑣,可她覺得很充實——在解決好每一件事後,能得到受害者及其家屬的尊重。不是虛偽,不是為了買名譽,而完全是一種心靈的救贖。
我曾經跟嘉晴提過,如果一點不贏利的話,長此以往會難以維持下去,坐吃山空不是辦法,導演虧不起,你更虧不起。嘉晴說,她希望能做出成績來,然後有同樣感興趣的人能捐助,她相信這個社會還是有人真正在關心那些打工者,也會有更多的打工者樂意無償協助。如果維持不下去的時候,再想辦法吧。
嘉晴忙著,我不能幹擾她的事,那我心中的痛苦向誰去說呢?忽然眼前一亮,對,許總。我和他不是知己關係嗎?他最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許總在電話裏聽我說完,安慰我說:“既然放開了,就要從心裏放開,不然就永遠也放不開。要麼,你就改變你自己,完全脫離出來,那麼哥哥和警察的態度就會改觀。”
許總真是我的知己,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哥哥和警察對我的最大要求和唯一要求,那也是他們最痛苦的事。我說,我目前無法改變,莫說做這個老板,就是和高冠解除關係都是不可能的。許總說,既然你改變不了自己,那就隻能放開他們,他們痛苦也好傷心也罷,都是暫時的,一旦他們知道你根本無法改變,就會慢慢地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