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石膏下麵的傷口容光現在看不到,可查查那渾身上下的淤青卻是清晰的擺在她眼前的。
現在容光終於知道, 為什麼查查從前給她上藥,看到她身上工作留下來的淤青的時候,都要心疼的哭出來了。
她幾乎都不知道還能去碰哪兒。
最終,容光隻能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查查的指尖。
指尖虛軟無力, 根本不知道回握她。
上麵還帶著檢測儀器,容光仔細看了看查查臉上的擦傷,低聲說道:“姐姐, 你把那邊的藥盒遞給我。”
褚妃梁一點都沒停歇,幫著容光一直在打下手。
褚奶奶看著屋裏的那一幕, 衝著褚肆月招了招手,把人帶出去了。
褚肆月身上也都是傷,褚奶奶看著她,輕聲問道:“疼嗎?”
褚肆月搖了搖頭, 終於升起了一些在外人麵前沒有顯現出的疲憊來,握著褚奶奶的手,說道:“小傷,我沒事。”
褚奶奶摸了摸她的頭發。
褚肆月有些愣神。
過了會兒,她說道:“我要是早幾分鍾上去,沒有在廢校區樓下等那麼一會兒的話,我是有機會把查查拉回來的。”
褚奶奶靜靜地等著她說。
褚肆月說,“那時候,我都已經碰到查查的手了。”
她指尖收緊了一下,過了會兒,按了按眉心,說道:“但是查查把我推開了——她把我推開之後,自己才掉下去的。”
否則她會跟著查查一起摔下去。
那時候她明明想上前將扭打在一起的三人分開。
可那個時候,幾乎已經沒有了理智的三個人完全都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到了頂樓天台的邊緣。
老校區的邊緣其實是有一個規定超過六十公分的圍欄的。
在網上,還有一圈一米高的鐵欄,可因為年久失修,誰都沒想到,鐵欄會整個被腐蝕,根本無法承受三個人的重量,就這麼齊齊的掉了下去。
褚肆月在他們下去之前抓住了查查的手。
卻被她推了回去。
那一幕……她幾乎是這輩子都忘不掉。
小姑娘在她麵前墜落下去,那身漂亮的新裙子在空中翻起,像是一朵綻開的花。
然而花朵就這麼墜落在了她的車頂,悄然閉上了眼睛。
褚肆月長長久久的出了一口氣,唇角扯了扯,哭笑都分不出來。
褚奶奶拍了拍她的肩膀,過了會兒說,“這件事情,你要多上心了。”
褚肆月滿眼的冷光,厲聲道:“我知道——薑廉明這名字,我很早就知道。先前田田就讓我查過他,他和群星那邊脫不開關係,那時候我以為他是容光繼父,不太好插手她家事,就沒再太往深入調查,現在……”
褚肆月咬了咬牙,那一幕幾乎像是潑墨一樣的血跡卻怎麼都沒法從她腦海中抹去,說道:“我知道我該做什麼,您放心吧。”
褚奶奶終於點了點頭。
她從木門上的小窗戶往裏看了看,過了會兒說:“容光是個好孩子,分的出輕重。”
褚肆月想起先前容光說的話,也跟著在門邊看了看。
觀望了一會兒,她臉上也終於升起了點兒笑意,看著屋裏褚妃梁被容光指揮的團團轉的模樣,笑著說,“是。她也一貫知道怎麼對付田田——說是田田總逼著她、惹著她,可真要她們兩個人之間出了事兒的時候,容光還是比田田更有主意。”
褚妃梁現在的狀態,越讓她忙起來,就越能讓她沒心思想別的,也越能讓她覺得,她沒有被責怪。
容光顯然是知道這一點,指揮起人來可以說是相當的順手。
*
張南山的胳膊也脫臼了。
那畢竟是從五樓平台上砸下來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