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怔怔地愣了片刻,然後他“嘿”地苦笑一聲,語氣間頗多無奈:“他能向誰去傾訴呢?”
羅飛的話沒有說透,但在場眾人都明白他的隱義:那樣一個孤獨的殺手,怎能奢望他有一個光明開朗的外部環境?看來要想終止Eumenides的罪惡之路,隻有將他繩之於法才行!大家回想起曾在照片上看到的那個孤稚幼童,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也許在他遇見袁誌邦的時刻起,就已經注定要走上一條悲劇性的人生道路。
晚二十一點四十五分。綠陽春酒樓前。
絢麗的都市霓虹之下,女孩的白衣黑裙顯得格外素雅。而在她的臉上,今天的表情與往日有了明顯的不同:愁容淡了一些,眉宇間對生活似有了新的期待,即便是那失明已久的雙眼竟也透出些神采來。
當酒樓大廚走到女孩身邊的時候,女孩再一次拒絕了對方送她回家的好意,而且這一次的拒絕顯得更加徹底,她告訴對方:“以後下班你直接回家就行了,不用再擔心我,有人會送我回去。”
大廚看看女孩,目光又向四周掃了一圈,神色多少有些好奇和詫異。不過他並沒有找到什麼值得關注的目標。於是客氣地囑咐了幾句後,他便先行離去了。
“謝謝你!路上別開太快。”女孩在他身後說道,男子轉過頭,看見了對方鮮花般美麗的笑臉。他的心怦然而動。
自從女孩的父親出事以後,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笑容。究竟是什麼改變了她的心情呢?
不管怎樣,這都是一個令人欣喜的變化——當男子再次轉身而去的時候,他的嘴角也顯露出些許笑意。
“我們也走吧。”女孩抖了抖手中的套繩,給蹲在腳下的導盲犬傳達了自己的命令。那隻叫做“牛牛”的小狗起身抖了抖周身的金毛,熟練地帶著主人邁下了台階。
女孩把握著前進的方向,而牛牛則提醒主人各種拐彎口和障礙出現的地方。如此默契的配合常會引來路人們羨慕的目光。這般走了沒多久,女孩聽見有人在她麵前客氣地說道:“小姐您好。請跟著我走,您的朋友正在等您。”
女孩聽出說話的正是昨天引導過自己的咖啡館服務生。她微笑點頭以示謝意,然後跟著對方向咖啡館內部走去。
仍然是和昨天相同的位置,女孩能感覺出來。在坐定的同時,她問道:“你總是喜歡坐在這樣的地方嗎?”
“怎樣的地方?”一個聲音回應著她。
“角落裏。在餐廳裏是這樣,在這裏也是。”
“嗬嗬。”和她對話的年輕人笑了笑,“你雖然看不見,但你注意到的事情卻比大部分更多。”
對方顯然是認同了自己的猜測,於是女孩又好奇地追問下去:“這樣的位置有什麼優點呢?”
“安靜。”年輕人淡淡地回答。當然這隻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不便解釋,況且即使他解釋了,處於黑暗世界中的女孩也無法理解吧?
“喜歡吃淮揚菜,喝清淡的飲料和酒水,愛聽《沉思》一類的提琴曲,中意安靜的角落位置……”女孩一款一款地輕聲說道,她的眼睛朝向對麵的年輕人,就像能看見對方一樣,最後她自言自語般地反問:“你一定是個有著很多經曆的人。”
年輕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心中被激起了片片漣漪。
“為什麼?”沉默片刻之後,他反問道。